包间里，顾笙烟还没从刚刚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韩先生，你…今天过生日？”她喃喃问着。

韩东璃远眺风景的清冷眸色动了动，城市灯火倒映在他眼底，流光溢彩。

他没否认。

难怪他非要坚持今天让她和他一起晚餐，原来今天于他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顾笙烟嘴角抽动，眼睛不自然地眨了眨：“我之前……并不知道……”

“没关系。”他淡淡地打断，苍白的脸上笑容惨淡。

“也没跟你准备礼物，”顾笙烟着急地拿起手机，“要不我给你补个微信红包。”

“笙烟。”韩东璃无奈地按住她的手机，“我只是想请你陪我吃餐饭。”

他就那么直直地看着她，微凝的眉间流淌着淡淡的忧郁，往日惯常的疏离和冷酷全都看不见，他看着她的眸光里折射着难以置信的卑微。

她想起刚刚还跟他发了脾气。

“韩先生，”顾笙烟咬唇解释，“我很感谢昨天在我最无助最惊慌的时候，你出手相助，我也认为你毅然献血救了慕礼的命所提出的条件只是让我陪你吃餐饭真的不过份，如果是平时，我会很耐心的跟你把饭吃完，可现在情况特殊，慕礼没醒，我很担心他。”

韩东璃安静地听她把话说完，微微掀起唇：“能理解。”他知道她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走是为什么，可他的生日只在今天，错过了，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如果那个男人醒了，他会允许她陪自己吃晚餐吗？他不会的，他防自己简直像防瘟疫，怎么可能同意她跟自己单独过生日？换了是自己，也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感情是自私的。

为什么他的身体这么差？差到让他做好准备去找她时，她已经嫁人了。

他轻轻抿着温水，心下终是不忍让她焦躁难安地坐着：“生日蛋糕马上就送来了，点个蜡烛，就送你回医院，好吗？”

顾笙烟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歉意：“韩先生，这顿算我欠你的，等慕礼醒了，我和他一起跟你补过生日，到时我给你预定一个更大更好吃的蛋糕，嗯？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韩东璃微勾着唇，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笙烟意识到什么，又补充：“我知道之前慕礼一直跟你不太愉快，但你这次救了他，天大的矛盾也会冰释前嫌的，你放心吧，他要是到时候还矫情不答应，我就…我就……”她绞尽脑汁拼命想，“我就不理他了。”

一声低笑溢出喉咙。

韩东璃垂眸喝水，眼眶微微发紧。

笙烟太不懂男人，他就算是救朱慕礼一百次，对方也不会在这件事上让步的。

“韩先生，您的蛋糕到了。”服务员轻叩玻璃门提醒。

“嗯。”韩东璃点头。

包装精美的蛋糕盒子很快就摆上桌子。

“我帮你打开吧。”顾笙烟心情放松，动作也殷勤起来。

站起身，她灵巧手指翻飞，盒子上的蝴蝶结很快散开，她掀开盖子前，故作好奇地望着韩东璃问：“是什么造型的？”

韩东璃摇头，蛋糕不是他订的。

“那我猜猜。”顾笙烟歪头想了想，“估计是个大元宝吧。”

“为什么？”

“你这么能赚钱，大元宝能代表你的特质啊。”她“嘿嘿”笑着，眼神灵动。

韩东璃的唇抿抿，终于悦然微微上扬。

他知道，她心中有愧，才会故意让他开心。

“我打开了哦。”顾笙烟说完，掀开盖子。

“是不是元宝？”他配合着她问。

“不是，嘿嘿。”顾笙烟讪笑，“是典雅的鲜花造型，好像是草莓慕斯味的。”她一边小心拆开四周的包装，一边补充，“不过韩先生你别失望，等我和慕礼帮你补过生日的时候，我一定订个元宝造型的蛋糕给你。”

“好。”

韩东璃眸光微动。

他知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顾笙烟撕开蜡烛上的塑封，看了数字后才惊讶地说：“韩先生，你三十二岁了啊？我怎么看你才二十三岁的样子？”

“你这话拿去恭维女士比较合适。”他淡淡地笑。

“没恭维你。”她将蜡烛小心地摆放上去，“你气质卓然，本来就显年轻。”

她笑着用打火机点燃蜡烛，正欲找开关，包间的灯就全都熄灭了。

静谧的夜，只有漫天繁星在头顶上方闪烁。银色月华如轻纱，铺满大理石地板，粉色霜糖蛋糕散发着甜蜜的香气，这一刻的天地，只有他和她两个人。

顾笙烟微微愣了两秒，回过神后又说：“以后我跟慕礼为你准备的生日，绝对比这个更浪漫。”

韩东璃唇边的笑漫过一丝苦，他太清楚此刻她为什么反复提那个男人的名字。哪怕是给她再动人的风景，她的心里，始终还是住着别人。

“许愿吧。”她笑眯眯地看他。

韩东璃抿唇，摇头。

“许吧，我不会问的。”顾笙烟鼓励。

他依旧摇头，目光浅淡。

他每年的生日愿望都是同一个，但直到今天，却依然没有实现的可能。

恨不能相逢未嫁时。

他掩去眸底的哀伤，将蜡烛吹灭。

黑暗来得太突然，一时间，包间里静悄悄。

“谢谢你，笙烟。”

俊拔清瘦的身子站起，韩东璃面色沉静地率先走向门边：“我送你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