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星级写字楼地下停车场,一辆不起眼的黑色商务车安静地停在那里,像是在等什么人。
韩东璃乘电梯下来时第一眼便注意到了。
许是昨日被跟踪的遭遇被他时刻惦记在心头,所以才会这么地敏感。
浓黑的眉睫微微抽动,胸口,溢出两声几不可闻的冷笑。
朱慕礼,你怎么会这么迫不及待呢?
“安臣。”他朝身边的男人递出一只手。
“韩先生?”安臣不解。
“把车钥匙给我,今天我载你回家。”
安臣惊讶。
“不记得昨天你的驾照被吊销了吗?”韩东璃面无表情,“今天我开车再合适不过。”
男人说着,接过安臣递来的钥匙,率先迈开了步伐。
车门打开,很快又关上。
奔驰级标配,车窗上都是特制的防护膜。只要不开窗,车内的一切外面根本看不到。
车子在启动的一瞬间,丝丝阴霾从韩东璃脸上一闪而过。
黑色商务车随后启动。
安臣坐在副驾驶,越看越不对劲。
车怎么在往郊外在开啊?
“韩先生……”安臣正要开口,迎面一个塑料包装袋扔到胸口。定睛一看,竟是韩东璃前一天让他去医疗器械店购买的采血针。
“会用吗?”韩东璃目不转睛地开着车,看也没看他。
安臣拿着针,心口漫过丝丝凉意。
“辛苦你了。”韩东璃说着,放缓车速,同时腾出一只手,准备帮助安臣动作。
安臣立刻就明白过来,几乎未作任何犹豫就撕开了采血针外包装。
越往郊区开,人烟就越来越稀少。
渐渐地,就连车子都不怎么能见着了。
安臣处理完自己的伤口,才刚把玻璃管放进外套口袋,就发现了跟在后面的商务车。
“又是昨天那辆?”安臣皱眉,同时心中一悸。
“嗯。”韩东璃始终一副淡然的表情。
“韩先生,”安臣手心微微出汗,他虽然知道韩东璃不做没把握的事,可心里多少还是担心他的安全,“再往前开就真的荒无人烟了。”
韩东璃微微掀起唇角。
荒无人烟不正好吗?
难得朱先生一片苦心,他就做个顺水人情。
一个狭窄路口,黑色商务车突然极速而上,一个甩尾就将奔驰逼停在路边。
车门开,河七最得力的手下阿文戴好墨镜,带着两个男人神情严肃地走下来,临关门前,河七冷冷嘱咐:“韩东璃身体不好,不到非常时刻不要动手,别节外生枝。”
“七哥,你放心。”阿文点头,便朝奔驰走去。
逆着傍晚的霞光,他俯下身,还算礼貌地叩了叩驾驶座车窗。
韩东璃解开安全带,扭头看了安臣一眼。
这是主仆间多年的默契,旁人无法参透。
推开门,黑色皮鞋落地,韩东璃削薄的身姿从车内探出,迎着夕阳,肃立得像一座神祉让人不敢侵犯。
“有事?”他微微扬眉,墨玉般瞳孔散着光,直叫阿文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韩先生是吗?”阿文向前走进一步,阴冷视线透过墨镜对视韩东璃的眼,“我们找你帮个忙。”
“哦?”韩东璃拉长尾音,“不知道我能帮你们什么,如果是缺钱,我愿意出一点赞助费买个平安。”说完,他递了个眼神给安臣,后者立刻把手探向口袋。
“韩先生误会了,我们哪有胆子敢跟你借钱。”阿文笑笑,“你放心,只要你愿意配合我们,别说你现在平安无事,我们待会儿护送你回去都没问题。”202电子书202x
“呵呵,客气。”韩东璃凝眸,“不知道要我帮你什么呢?”
阿文微微朝后递了递下巴,立刻有个男人从手边的简易皮箱里拿出一套采血工具。
安臣一见,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韩先生洞悉人性,简直无人可比。
“这是干什么?”韩东璃眸光淡淡扫过皮箱,最后又落到阿文脸上。
“找韩先生取点血。”阿文说完又补充,“韩先生放心,随行来的是专业的采血人员,工具亦是干净卫生的,只要你不反抗,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采我的血…做什么?”除了安臣,谁也没在韩东璃眼里看到那一闪即逝的狡猾,下意识,安臣握紧了口袋里的玻璃管。
“这个就不方便说了,请你配合我们就好。”
韩东璃先笑了:“我与你们素昧谋面,无缘无故要采我的血还不肯透露原因,请问我为什么要配合你们?”
“难道你不肯?”阿文逼进一步,声音里压抑着阴鸷。
“如果我不同意呢?”韩东璃并未被阿文森寒的眼神吓倒,他斜斜倚靠车身,倒显出几分慵懒。
“韩先生,到了这个地步,不是由得你同不同意的。”阿文冷笑,“韩先生是商界的名人,我们兄弟也一向尊重你,不过如果你不肯配合我们,那我们只好来硬的了。”他说完朝后面摆了下头,一个黑衣男子立即上前,而同时,另一名男子撕开了采血针外包装。
安臣动作迅猛地挡在了韩东璃面前:“谁敢!”
一时间,火药味浓重,仿佛谁先动一步,就会点燃埋伏的炸弹。
阿文面上虽狠,内心也有忌讳。
七哥交代过,不到非不得已,不能够动手。
可如果就这么退缩,采血一事必定无法成功。
正在斟酌要怎么办,只见商务车的门再次打开。
“阿文,不得无礼。”伴着一声毫无波澜的凛冽低喝,河七从车内走出。
“七哥。”阿文等人见状,立刻恭敬后退到河七身后。
一抹微妙的光扫过韩东璃的眼。他抬头,无波黑瞳幽幽落在河七脸上。
河七回视,冰寒视线里淬着冰。
“让开。”这话是对着安臣说的。
安臣嘴唇抿成一条线,身子却纹丝未动:“想伤害韩先生,就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河七垂眸,再抬头时,也不知是怎么生来的一阵疾风,从地面骤然升腾,安臣只觉得膝间一颤,还来不及呼痛,就半跪在地上大气直喘。
阿文等人面色变得小心翼翼。
七哥要真的动起手来必是要见血的。
韩东璃目光锁紧,立刻俯下身扶起安臣。
“韩先生,”河七冷冷开口,“我要做的事从来就不给理由,也不会做不到。”他睫毛微颤,“但我不想跟你动手,还麻烦你配合一下。”
安臣咬牙想说什么,却觉得臂膀处,韩东璃扶着自己的手抽紧两下。
安臣立刻明白了,韩先生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于是,他闭上嘴不再说话。
“善待韩先生。”河七见两人不再反抗,才对阿文吩咐,然后自己又折回了车里。
拿着器械的男人上前在韩东璃跟前站定。
韩东璃不再说话,伸出右手,解开袖口,缓缓将手臂露出。
针头扎进血管的一刹那,韩东璃眉眼颤动。
痛,但心是畅快的。
血很快就采好了,男人抽出针筒,又用棉签压住针孔。
“韩先生,得罪。”他手握玻璃管,微微颔首。
一行人转身朝商务车走去。
说时迟,那时快。
原本安静下来的安臣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脚踢向男人的右手:“我决不允许你们这些人肆意拿走韩先生的血!”
男人右手不稳,玻璃管被抛到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安臣眼疾手快接住。不及多想,安臣将玻璃管往外套口袋里一揣,拔腿就往后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