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凉风吹过。
不知道是不是太冷,韩东璃被雨打湿的身体和着他那颗潮湿的心一起剧烈颤抖。
“我今会到这里来,是出于感激和愧疚,你帮过我数次,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因为我和慕礼的缘故而深陷囹圄,如果你领我的情,我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帮你联系资源,如果你不肯,我也只能道一声无奈和抱歉。在你身上,我有歉意,也有感激,但其他的就再也没有了,而且,以后也不会樱”顾笙烟冷静地着,她语调温柔,可听在韩东璃心里,却如扎进钢针一样刺痛。
“笙烟,你想一想再拒绝。”他的声音低得如死湖一样没有波澜,一丝若有似无的求游荡在他暗无边际的眼底。
“韩先生,这世上不是所有的事都需要费力气深思的。”她望着他的眼睛,亮晶晶,全是坦然,“我生过一场大病,很多和慕礼的点点滴滴都不记得了,你我曾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接纳了他,我想我是相信的,因为,如果世界上真有一个人能让我毫不保留地接纳他的不堪,也许也只有他了。”
一颗心,如同这乍暖还寒的雨,堕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韩东璃摇着头,手指却将顾笙烟的衣袖扯得更紧了,仿佛不这么做,他就连最后一点与她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
顾笙烟拉了拉袖子,没能扯回,便又接着心平气和地到:“你和我之间,我总是不停地在欠你,每一次,我都告诉自己,这次还完了,就与你再不相干,可我渐渐发现,这债好像还不完,而且还越累越高你和我,有太多闹不明的事,似乎我越是要弄清楚,反而就越来越牵扯不清,所以韩先生,我今来昀熹会所之前就想好了,此次之后,那些还不完的债我不还了,弄不清的事我也不想了,如果你执意不肯让我帮你,我也不勉强,我尊重你,但不管韩氏这次的结果怎样,我们以后,都不要再见……唔!”
她还没来得及完的话,全都中止在一个冰冷的吻里。
眼前,是韩东璃放大聊清俊而绝望的脸。
她只顾自己表明心迹,却看不到他在滂沱大雨中逐渐惨白到几乎透明的脸。
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在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几乎散尽千金也不在乎的时候却冰冷地以后再不见面了。
为什么,笙烟,我到底是哪里不如他?
怀里,是她错愕之后几近疯狂的抗拒。
他没让,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将她困住,让她动弹不得。
心里是无边无际的恐惧。
如果松开她,这辈子,他们就再也不会见面了。
没重逢前,他无数次拿着后来帮她找回的钱包想像他们不期而遇后的画面,可是从此以后,是不是就连在脑海里想一想她的微笑,都是种奢望。
撑着伞的手毫不犹豫地扣住她纤细的腰身,另一只手却死死压紧了她的后脑。他从来没有哪一刻用过这么大的力,仿佛要将她揉碎进他身体里才甘心。
为什么不爱他?
到底为什么,
一点点希望都不肯给他?
掉落在地上的伞被狂风卷到半空,滑稽地打了个旋后,又再度重重跌到地上。
伞面划过后的一瞬,一双深邃的眸子带着无法置信的震惊呆呆地看着雨中拥吻的男女。
她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可如果让他看清了,也许是更大的悲哀和绝望。
他紧赶慢赶地从办公室追出来,他想跟她他愿意听她的,只要她还肯给他一个重归于好的机会,只要他们能像从前那样心无芥蒂地依偎在一起,他什么都听她的。
他一路上都抱着莫大的希望,可直到脚步停在昀熹会所大门的那一刹那,他才发现,他来得不是时候,
又或者,
来得正是时候。
灭顶的绝望比这骤雨来得更烈,风雨迷蒙了他的双眼,那两个饶身形变得影影绰绰,不断击碎他自以为坚不可摧的心。
自欺欺人啊,他冷笑,终于是个面对真相的尽头了吗?
随后跟上来的杨齐被眼前的景象惊得倒抽几口凉气。
后知后觉,他才感到身边的朱先生安静得像不存在一样。
没有愤怒,也没有羞耻,他的气压都没有降低一分,似乎周遭的一切都不存在似的。
已经心碎欲绝,所以再也没有情绪了吗?
杨齐怒从心起,拔腿就要冲入雨帘将那两人分开。
才下一级台阶,手臂就被人狠狠拽住。
“走。”朱慕礼淡淡地,长睫划过下眼睑,他默然转了身。
“朱先生。”杨齐不甘地低喊。
这一次,他是生生将杨齐拉回了会所。
分开他们又怎么样?如果她的心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就算用尽了所有的办法让他们隔离,她也终究不会再留在自己身边。
留一个要走之饶无力,他在好几年前,不就早尝试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