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地的人不是朱慕礼,也不是顾笙烟,而是沉浸在一片低落情绪中的习靳尧。
只见他双手捧着腹部,两条腿一蹬一蹬,可这样似乎缓解不了他的痛苦,还没过多久,他就开始打起滚来。冷汗也以可见的速度从他的额头和后背冒出,打湿了贴身的衣衫。
“救…救我……”习靳尧颤抖着伸出手在空气里空抓,可还没两秒,两股鲜血就从他的鼻子里缓缓流出。
他的眼眶睁得很大,呆滞的目光转到南宫肃身上时突然转化为入骨的恨意。
是他说喝了万用解药可以放两百个心自己才为了迷惑朱慕礼他们毫不犹豫端着杯子一口气将茶吞入腹中的,可是现在,现在他却……
“我没骗你!”南宫肃从那双猩红的眼里读懂了习靳尧的恨,他后退两步,满脸不可置信地嚷着,“我确实是让你事先服用了一支解药,我真的没骗你!”
习靳尧大口大口喘着气,口腔里流出的血却越来越多,他像不甘的僵尸一样一边痛苦扭动着身躯,一边拼尽全力向南宫肃爬去。
明明他们都做好了交易,为什么临到最后,南宫肃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习靳尧痛不欲生的惨状让顾笙烟一阵恶心,她捂着嘴撇过脸不敢继续往地上看。
其实,别说顾笙烟,就连跟在习靳尧左右出生入死的那帮壮汉看到这情景也吓得两腿发软,想走却连迈步的力气都没有。
“你别过来。”南宫肃咽咽口水,站起身,“你这样真的不关我事,我给你的绝对是解药!是不是你自己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你,你…”他边说边惊恐地往后退,直到撞上一个沁凉又柔软的身躯才被迫停了下来。
被撞上的是南宫沁鸢。
面对这样的惨景,几乎人人都会害怕,可唯独她欺霜赛雪的脸上一成不变地维持着淡定的表情,就仿佛这一切,早就在她的预料之中。
南宫肃忽然恍然大悟。
“是你!是你对不对!”他一把扯住南宫沁鸢纤细的胳膊,满脸的皱纹崩得死紧。
南宫沁鸢并不呼痛,澄澈如溪的大眼缓缓抬起,对视着南宫肃的恼羞成怒。
“没错,爷爷。”她缓缓站了起来,毫不费力地拂开南宫肃的钳制,“就是我。”
南宫肃剧烈抖动一下,双手下意识按住了腹部。
“爷爷真的以为我在您糊涂那段期间只是暗渡陈仓变卖和转让了南宫家的产业吗?”南宫沁鸢低低冷笑,“既然走到了那一步,我当然会把事情做到底。我从小生活在南宫家,别人不知道您卧室暗格里藏着万用解药,难道我还不知道?您当时只顾着哭您的宝贝孙子,何曾想过我暗暗将药调包为的就是不时之需,实话告诉您,今天我坚持要回家换衣服,目的就是去拿那两支药!”
在地上艰难打滚痛苦不堪的习靳尧听了这话再也爬不动了,就连南宫肃也半天在震惊中回不了神。
沁鸢说她将解药调包了,那么这意味着……意味着他刚刚亲手把剧毒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他南宫家秘制的毒药他最清楚,习靳尧比他喝得早所以先发作,接下来,轮到他了?
他死死地咬着牙,灰白的眼在扫到三个年轻人时突然想到了什么,然后,他像是听到了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放声狂笑起来。
青焰堂的部下都怀疑南宫肃是不是疯了,他们望着他的癫狂,大气不敢出。
“你们刚刚也听到这丫头说的话了?”南宫肃擦干眼角笑出的泪,满含嘲讽地看着朱慕礼和顾笙烟,“她说拿了仅有的两支解药,听清楚了,是两支!一支是一个人一杯茶的用量,而你们,有三个人!”
朱慕礼的脸再度变了颜色。
“每个人都是爱惜自己的生命的,这个臭丫头当然也不例外,两支中的一支一定她自己事先吞了,而另一只……”南宫肃咧着嘴冷笑,“你们猜,她是给了谁呢?”
他说着说着又大笑了出来,仿佛对如今的结果很满意:“我先来猜吧。”他嘲讽地看着南宫沁鸢,用轻飘飘的语气说,“你是不是给了这个男人,嗯?”
南宫沁鸢抿唇没吭声。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给了他!你以为我看不出吗?一直以来,你都对这个男人抱有幻想,可是,他喜欢的是顾笙烟啊!哈哈……”他扶着桌子转了头,死死看着朱慕礼的眼睛,“年轻人,我已经活到八十多岁了,这世上能活到我这个年纪的人不多,我就算是死也没有什么可惜。不过你呢,往后余生要面对的是爱人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噩梦,生死相隔,比你们两个一起死还要残忍!而你,”他又看向南宫沁鸢,“你以为借刀杀人弄死了顾笙烟你就能赢得朱慕礼的心?他从此以后只会恨你入骨,巴不得把你碎尸万段!呵呵,这结局好,这结局比我想像得还要好!”
“笙烟,我们走!”朱慕礼已经没有耐性继续听南宫肃的胡言乱语了,他拽起顾笙烟细白柔软的手,不由分说就把她往楼梯边带。
他得赶紧送她去医院,如果救治得及时,也许还是有救的!
她跟在他的身后,眸色却温柔地落在了他牵着她的手上。
还好,她在那一刻眼明手快喝完了自己的茶,如果那个时候她动作慢一点,那么他就会代替她喝,那现在,药物的剂量不够,危在旦夕的人就是他了。
他三番五次为她身陷生命线的边缘,这一次,总算是她替他挡过一劫。
南宫肃扭头看见两人从身边经过,干涸的唇咧了咧,阴森说到:“没用的,就算医院开在门外都没用的,我说过了,那是剧毒,是南宫家秘制的!没人能短时间做出解药,顾笙烟她必死无疑!想想,九泉之下有位貌美的女总裁陪着,我慎云待得也不寂寞,他……”
南宫肃还没说完,就觉得喉咙一紧,他一阵呛咳之后才发现,原来是朱慕礼折回,一手掐住了他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