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夜半时分,钱景早早吩咐可银备好饭菜,请南宫天琪一聚,为了感谢他这几日不分昼夜辛苦照顾自己,也为他昨日可笑至极的重新来过而告别。
等了很久,迟迟不见他的身影,就连派出去的可银也未见身影。
她焦急徘徊在营帐,心急如焚,今夜的计划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良久,迟迟未归的可银终于现身,喘着娇气道:“娘娘,皇上已从战场上回归,待他卸下铠甲,便来用膳。”
“他去打战了?”钱景惊讶地的道,连北朝的一国之君都出动,捍卫军心,此战当真是对南宫天琪重视得紧。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南宫天琪如期赴约,见到钱景,难得的露出舒心的笑意,“等很久了吧?”
“没有,只不过菜凉了,我这就让人撤下去重新热一下。”钱景淡笑应道。
“没关系,我命人准备了酒,我们先饮一杯。”他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帐中的景象,目光落在了桌案上的香炉,尽收眼底。
亲自斟上两杯,他举杯,笑道:“这杯酒,我敬你。”
钱景犹豫着接杯,看着一饮而尽的南宫天琪,歉意道:“我身子刚康复,不宜喝酒。”
“我都忘了,那就不要喝了。”他接过钱景手中的酒,又递上一盏茶,仰头将自己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今天我和南朝大将交手了。”放下酒杯,他壮似不经意间的问道。
钱景一怔,握杯的手微微一颤,杯中之水溢出,湿了她的掌心。黛眉微蹙,双眼莫名的有些干涩,带笑的唇再也牵不出一丝弧度来。只是一瞬间,她又恢复如常,若无其事般的对外叫道:“可银。”
她一系列的神情却未逃脱他的法眼,她眼里对他人的思念担忧生生刺痛了他。
可银进帐,朝着南宫天琪施了一礼,继而又对钱景问道:“娘娘有何吩咐?”
“去看看,我为皇上准备的鸡汤是否炖好。”
“是。”可银欲退下,钱景又说道:“夜里风凉,裹件斗篷再出去。”
可银应下,见南宫天琪没有反对,径直走向衣架,取下当日钱景送她的斗篷,披上。
“你不想知道谁赢了吗?”待可银退下,南宫天琪又不罢休地问道。
钱景充耳不闻,举筷亲自为他夹上一道,浅笑道:“皇上,请用!”
“他被我刺中了一剑。”果不其然,她手中的筷子不自觉的脱手而落,不可置信般的看着南宫天琪。
“心疼了?”他自嘲一笑,明明知道今日她对他的好是另有目地,他却不愿拆穿,仍旧抱着那稀有的希望,她对他并不是无情。
钱景垂眸不语,他受伤了?严重吗?心里强烈出逃回到他身边的想法逐渐加深。
沉静,死一般的寂静。
好在可银端着熬好的鸡汤进入帐内,打破了这静默的气氛。“皇上,这是娘娘特意嘱咐厨房里的人为您熬的鸡汤。”她将鸡汤放在南宫天琪的面前。
“你出去吧。”她对可银吩咐道,收拾好自己心情,又对南宫天琪淡淡笑道,“尝尝。”
“好。”他苦笑,用调羹喝下了一小口的鸡汤,浓厚的香味扑鼻而来,他甚是满意的道,“味道还不错。”
他凝视着她娇美的面容,突然那嘴角绽放出一抹浅笑。“那就多喝点。”
耳边是听她轻柔的笑声,她对他笑了。他努力想睁开眼睛看看她如花的笑颜,却奈何眼皮渐渐的沉重起来。
望着昏迷不醒的南宫天琪,论钱景如何轻声呼喊都未着反应。深呼口气,随即从他身上摸索出能够安全出军营的令牌。看着帐外伫立的侍卫,她心一横,将桌中的鸡汤推入地面,发出一阵的青瓷碰撞声。
在外的可银一听,害怕又是皇上与娘娘两人争执起来,有些担忧的朝里问道:“皇上,娘娘,发生了何事?”
门外的侍卫面无表情,似乎对这等事已司空见惯。
过了会儿,才听里面传出一道温柔的声音,“可银,进来收拾下残具。”
“是。”可银应了声,便只身进入营帐。岂料,一入营帐看到倒在桌上昏迷的南宫天琪,却不见钱景的身影,欲大声呼救时,身后一道强劲的力道砸开,她闷哼一声,竟昏迷了过去。
看着倒在地上的可银,钱景眼疾手快的扒下她提前让她披上的黑色斗篷。上前自个收拾着残具,戴上帽子,她毫不犹豫的走出营帐。
门外的侍卫只淡淡扫了一眼她低头端着残破的青瓷,毫无戒备的放她而行。
出了前线的营帐,猫着身子灵活钻入了夜色里。
今晚无月,四周显得格外的黑暗。她凭着记忆在军营里摸索着,最终找到了当日关押她的地方。北朝军营里士兵成群,夜里不断巡夜而走,想要只身一人救出吴雨痕似乎难上加难。
纤细小巧的身影敏捷的游走在暗处,不多会儿便躲在了离大牢营帐不远的矮树丛中,看了看四周,令她诧异的是大牢营帐外只有两个士兵看守,为何会这般松懈。
来不及思索缘由,过了会儿,一名守卫不知和旁边的守卫说了什么,等到那守卫点了头,才离开岗位,想来是有事中途离开会儿。现在只剩下了一个守卫,这对她来说有利无害。
掂了掂手中的小石块,钱景迅速的朝着空地扔出。
“谁?!”那守卫只是听见了声响却没有看见人影,毫不犹豫的朝声源而去。
乘着守卫们不在,她蹑手蹑脚的小跑过去,干脆利落的进入了营帐,风扬起,清冷的吹在她的脸上,却带着她熟悉的血腥味道。本想着里头会有校尉看守,可里头竟是空无一人。只有被捆绑在柱子上的吴雨痕,低首垂眸。
听见声响的他,微微抬头张开双眼,一双淡薄如水的眼,紧抿着唇,他素色的衣服上却满是血污,伤痕累累。
她几步上前,“吴将军。”低低一声。
“你怎么来了?”低沉沙哑的声音从干裂的唇中发出,手臂微动,似捆住手腕的铁链,哗啦啦的一阵作响。
“我要救你出去。”看了一眼铁链,坚固如铁,以她之力根本打不开。”
“呵,我不需要。”吴雨痕低呼一声,一口鲜血猛然的喷出,蜿蜒而下。
看情形,吴雨痕伤的不轻。钱景眉头皱起,不理会他的固执,她知他只是误会了自己。既然决定要离开回南朝,就一定要将他一起救出去。
环视一圈,桌案上灯如黄豆般的火苗隐约照射出一圈圈钥匙。她大喜,上前将它取了过来,试着用钥匙打开,轻而易举的成功。这一切的的一切,令她感到诧异,似乎都过于顺利。
离开铁链的束缚,吴雨痕软绵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手腕上火辣般的疼痛感,他却勾唇,嘲讽一笑道:“是北朝狗帝又有什么新的阴谋了吗?”
“现在什么都不要说,我带你离开。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在跟你解释,到时你若还是不信我,将我压回南朝,我任你们处置。”她理直气壮的回道,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无需心虚。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当下要紧之事便是离开此。
吴雨痕似被她坚定眼神所染,从南朝败落,她莫名的失踪,就开始在心里笃定她是奸细,从而恨透了她,在这一刻似乎有所动摇。
也许一切真如她所言那般,的确不是她,或许另有隐情呢。
看着她单薄削弱的身体弯腰蹲下,欲扶起他庞大的身躯,她那吃力的模样。让他心里一颤,倒是极力的配合她,支靠在她身上的重量不及自己的三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