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田壹野依然是被馋醒的,明明很饿,可是看着自家厨房的那些菜就是不想吃。又看到秦初尧半夜发来的消息,说他晚上可多了,那会酒刚醒一点。
田壹野气得想摔手机,敢情自己不在他就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了?
好巧不巧,这个当口田恬打电话过来了,接通电话只是苦。
“你要不说话我就挂了啊,我好嘛外地的,电话费挺贵的。”
“我我报警了,我我现在在派出所,我害怕。”
嘿,稀奇,田恬还真能选择报警。
“现在什么情况?”田壹野问,这纯粹就是好奇。
“我爸妈在在里面做笔录,我偷偷跑出来给你打电话。”
“你都报警了还怕什么,他们现在又不能打你。”
田恬苦着说:“小野,你能不能来陪陪我?”
田壹野依然毫不犹豫,“不能,我说了你要自己解决,你现在让我过去了,那之后的事我就不管了啊。”
电话那头抽泣好一会,“那那我再想想,先不用你过来了。”
田壹野挂上电话居然有点兴奋,她还想着被压迫了那么多年的田恬肯定不会报警的,要是会的话,还用等到今天。
如今她算是迈出了反抗第一步,逼她一把,让她更有勇气一点,自己一旦去了,她好不容易鼓起来的勇气说不定会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嘴上说着不去,不管,不参与,但是挂上电话,田壹野还挺紧张的,迫切地想知道后续,连对秦初尧拿点小情绪也不重要了。
一直到天都黑了,田壹野也没等到田恬电话,田壹野还想着,看样子又是雷声大雨点小无疾而终了,自己也是天真了,想要一个委曲求全了那么多年的人一下子能做那么大的改变,想想也是不太可能。
田壹野放弃等待,准备睡觉,没成想,电话没等到,直接等到了人。
田恬来了,还拎着一个包就来了。
“你这是?”田壹野问。
田恬直接进来,“我从家里走了,奶奶说要打死我,我说她打死我了要坐牢的,然后我就被奶奶赶出来了,她让我再也别回去了,我也告诉她了,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田壹野目瞪口呆,“所以你这算是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田恬点点头,摘下围巾,“算是吧,突然觉得一身轻松。”
田壹野看着田恬手上和脸上的淤血和疤痕,“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原来,事情起因是在昨天,田浩已经买了一身过年的衣服了,昨天又拿好几百买了一双鞋,田恬就说她也想要一双厚一点的鞋,她就一双布鞋一双拖鞋,冬天脚太冷了。
当时田小婶就不高兴了,觉得田恬又不出门,要鞋干什么,但还是决定给田恬买,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但是她嘴上不饶人,嘀嘀咕咕被老太太听到了。
老太太转头就对打了一天牌还输了不少钱的田小叔说了,田小叔当时就打了田恬,说她白吃白喝还要买这买那,但也只是踢了田恬小腿两脚。
直到早上起来,田小婶准备去给田恬买鞋,进屋拿钱被田小叔看见了,田小叔问田小婶要钱干什么,田小婶说了,田小叔不让买,甚至还骂了田小婶,田小婶不甘示弱骂了回去,田小叔一个鲤鱼打挺从被窝里起来就就要和田小婶打。
想想上次被两个大舅哥收拾得那个惨样,于是套上鞋就出去寻田恬的晦气了。
此时田恬正在生火呢,年关要做的东西多,光是灶台也忙不过来,还得另外再起两个炉子。
得亏火还没生起来,炉子温度还不高,要不然田小叔一脚踹在田恬背上,田恬就不是手上擦伤撞伤那么简单了,烫伤烧伤是免不了的,说不定还能毁了容。
田小叔踹一脚不算,拎起地上的柴火劈头盖脸就是打,手上背上腿上,院子就那么大,也没什么遮挡,田恬躲不过,身上好多地方都挨了打,最后田恬一咬牙也不躲了,由着田小叔打,田小叔打累了才停下。
田小叔打累了又回屋接着睡去了,田小婶在屋里抹眼泪,田浩也还在睡觉,总之,没人关心田恬被打得疼不疼,更没人关心她的去向,反正她都不出门。
田恬见没人留意她,也不收拾了,直接披头散发就去了镇上派出所。
田恬的事镇上的人都知道,包括她总是被打的事,只是这种事情在农村太普遍了,当时人不说,没闹出大事来,警察一般也不会管,可是一旦报警,就没有不管的道理。
田恬说明情况之后,民警立刻把田小叔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带到了派出所,田恬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被老太太撕扯一番,然后田家人全部被带去做笔录,她才找到机会给田壹野打电话。
挂上田壹野的电话,田恬是害怕的,她重新回到派出所,大清早就出去晒太阳、说闲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老太太最先做完笔录,看到田恬又想冲上来撕扯一番,被民警拉住了。
田恬被带到单独的办公室,一个中年女性给她倒了水,问她方不方便看看身上的伤,田恬觉得都这样了,给人看个伤也不是什么大事,女民警一看田恬手上背上的伤就来气了,也不知道她下楼说了什么,田小叔被拘留十天。
田小叔是被拘留了,可是老太太没有,老太太也不太懂什么是拘留什么是坐牢,就觉得田恬害了她儿子,大过年的把她儿子弄了进去,出了派出所,打是不敢打了,可是骂的那些话,实在是不堪入耳。
田恬回头看了看派出所的那个国徽,心想,自己也不能被打一次就往派出所跑一次,这次是拘留了,拘留了回去照样会打,只怕以后还会锁住自己不让出门,就算不打,说的那些话也已经够难听的了。
一不做,二不休,田恬趁着从派出所出来,田家人还有点心虚,自己勉强占了上风的当口问田小婶要自己的身份证,说不给身份证就是限制她的行动,她问警察了,这也是犯法的。
田小婶将信将疑地把她的身份证还给了她。
天天揣着身份证就和老太太呛了起来,老太太气得够呛,一叠声地喊田恬滚,再也不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