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午,展雄、刘远及颜煦光来到落雁岛,与盟主商量分坛近期的几件大事。本来有些指令或状况由颜煦光传送即可,但近期的行动却极为重要,需当面商谈。待所有的细节敲定已是傍晚时分,诸事急迫,须连夜赶路,晚餐后三人便乘船匆匆离岛,登上码头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到了码头后面的岔道上,刘远与二人道别,之后径自往东北方向而去,展雄和颜煦光则向正北返回宜城。
刚刚翻过一道山岗,麻烦来了。展雄刚刚有些警觉,五个蒙面黑衣人已把他们围在当中。展雄环顾一下四周,心道:“恐怕要坏事!”暗夜下,四周极静,一片不毛之地,连一颗树都没有,天然的绝地。
“还用我们动手吗?”对面的黑衣人冷冷的说道。
展雄嘿嘿一笑:“废什么话,动手吧!”
话音未落,一缕劲风已当胸而至,黑衣人出手快捷,指锋强劲。展雄急闪身,单掌侧击而出,堪堪劈向对方的腕部。黑衣人见状似颇觉意外,随即变指为爪反扣展雄手腕,此人竟在瞬间变招且狠辣迅疾。展雄心中一凛,暗叫“好身手!”,单掌成拳脱出利爪,急转身形,一条黑黝黝的铁鞭已横在身前。
身侧的颜煦光也遭到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攻击,又是一位好手,只一个照面颜煦光便被对手一掌击退,倒撞在展雄身上。
展雄渐渐冷静下来,他明白,今天无论如何都难有胜算,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能让颜煦光逃出去。总坛近在咫尺,凭他的脚程和对周围的熟识,当可以逃回岛内。
展雄突然大吼一声,持鞭如戟刺向对方胸腹。展雄绰号“铁鞭”,一招使出自然不同凡响。黑衣人退后一步,抽身避开。展雄却不进反退,转身一步绕过颜煦光,铁鞭就势划了一道圆弧,兜头砸向颜煦光对面的黑衣人。此人完全没有料到会有这一手,惊慌之下急闪身躲避,脚下一绊摔在地上。趁此机会展雄拉起颜煦光冲出圈外,随后奋力把颜煦光推出,低吼道:“快去报信!”一道光亮亦抖手甩向半空。
颜煦光无奈,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只能是个累赘,还是去报信要紧。
把他们二人擒住是黑衣人策划好的,十分把握的事,岂能容得有人逃脱,未等下令三个黑影一起追了过来。
展雄手持铁鞭左击右挡,怎奈对方均是好手,哪能挡得住?几个回合便被两个黑衣人缠住,顿时险象环生,自顾不暇。
颜煦光情急之下奋力疾奔,而后面三人亦紧追不舍,距离在慢慢的缩短。
四人一前三后翻过山岗,远远的已经看到了码头上的灯光,颜煦光的心却一直在往下沉,他没办法再快了。
后面三人正追的紧,一声暴喝传来,一条黑影一柄利剑闪电般由斜刺里杀到。颜煦光扭头一看,竟是刘远,瞬时兴奋起来。刘远却冲他一瞪眼,喝到:“快去报信!”返身拦住三个黑衣人厮杀起来,颜煦光咬咬牙转身狂奔而去。
颜煦光经常往来于这条水路,几个船家都极为相熟,到得码头,不由分说便拉起就近一位船家,驾船快速地驶向落雁岛。
……
颜煦光带着刘睿真等人来到山岗下时,此处已空无一人,看来展雄和刘远是被掳走了。
刘睿真带领总坛六位高手一路,方亭作、柳馨、颜煦光及另外四人一路,分两个方向策马追了下去。
此地到会稽方向只有一条官道和一条小路,小路是方便就近村镇而辟。
大约半个时辰后,刘睿真这一路就赶到了最后的关口,没有任何发现。于是他们沿小路返回,未及中途便遇上了方亭作等人。两路人马均未发现任何踪迹,这就怪了,黑衣人带着展雄和刘远既没有骑马又不能施展轻身功夫,按时辰算不可能走出关口,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在附近有落脚处。
远处一道亮光一闪而逝,大家知道,是盟主柳儒雅到了。
柳儒雅也是与大家一起乘船来的,下了船他才发现,冯正虎和冯正星竟也悄悄地跟在身后。皆因事发突然,夜黑人多,这俩孩子也真能浑水摸鱼!但既然来了也没办法,冯正虎倒是能派上用场,可也不能把冯正星留在船上呀。转念一想,从颜煦光脱身到现在已过去了多半个时辰,这伙人肯定已不在原地,这孩子聪明得很,或许能帮上什么。
没有多余的马,柳儒雅只得把自己的马交给冯正虎,让他随刘睿真等人先行追踪,自己则带着冯正星步行前往,也好在沿途仔细搜寻,似乎这才是能有所发现的最好办法。
到了颜煦光描述的山岗下,果然人已经走了。仔细倾听,四下并无打斗之声,柳儒雅料想,刘睿真等肯定会沿两条路分别追踪,在此平缓的地带快马疾追,量他们也逃不出关口,除非……这是最坏的情况。试想,落雁岛就离此不远,岛上之人肯定熟悉这里,黑衣人是外来者,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柳儒雅突然意识到,必须尽快找到这些人,否则……
官道上一马平川,附近没有村镇,并无可供隐匿之处,柳儒雅决定在小路上搜寻。
两人走得并不快,柳儒雅仔细辨别着路上的痕迹,他在想,黑衣人此举应该不只是为行凶杀人这么简单,但走了颜煦光肯定会有人追踪,目前最大的可能就是暂时躲在了什么地方,而小路附近正好有几个村落,会在哪里呢?
行了约半个时辰,冯正星突然站住了。寻着他面对的方向,柳儒雅发现几步外路边的土沟内散落着两个物件。“好眼力,还是年轻呵!”他不由得心内赞叹。
这是两块长条状的薄木块,合在一起半尺有余,试试茬口显然是新近断裂的。木块质地较硬,上面刻的字已模糊不清,看样有些年头了。
土沟对面二里左右正好有个村子,莫非是这里?柳儒雅看了一下冯正星:“能是这里吗?”
冯正星摇摇头:“柳伯父,这块木牌质地很好,在土沟里即便是用力摔也不见得会断,我倒觉得应该是从对面抛过来的。”
“嗯,木牌周边脚印纷乱,但奔向那个村子的却只有一行若隐若现的足迹,想必是只兜了个圈子,果然狡猾!”想来对方是从路的对面把木牌扔过来,木牌是摔在较硬的路面上折断的。
沿着路边的荒地,二人搜寻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在一片滩地上发现了杂乱的脚印,柳儒雅立刻发出了信号。
……
这片区域刘睿真非常熟悉,滩地的侧前方就是“滩头窑”,是个只有三十几户的村子。
时断时续的足印果然进了滩头窑。
进了村子脚印便不见了,虽说只有三十几户,可也总不能挨家搜啊!
众人没有冒然进村。柳儒雅仔细观察村子的形状,这是一个逐渐形成的村落,房舍院落没有什么规矩,三十几户有疏有密的散落着,虽然户数不多,占地却很大。村中传出的犬吠声在提醒,外人进入势必引起警觉。
柳儒雅回头看向众人:“有谁认识村子里的人吗?”
刘睿真道:“西面的黄土窑有一位熟人,两个村子很近,他应该认识一些人,我这就去请他。”
……
不到两炷香的时候,刘睿真带着一个青年村民回到村头。
柳儒雅如此这般的嘱咐了一番,又吩咐众人分散开封住了进村的通道。
此刻已临近亥时,农人睡得早,家家熄灯闭户,静夜中,一阵阵犬吠声此起彼伏格外刺耳。
走到村中一户院落前,刘睿真带来的那位村民大声呼喝起来:“吴大哥,我是小山子,有急事找你!吴大哥,快开门呀……”
村中只有三十余户人家,如果有很多外人来,村民应该会有所耳闻,这些黑衣人肯定不会是临时来到这里。柳儒雅正思忖间,刘睿真和那村民正快步走回来。
刘睿真尚未近前,冯正星突然碰了一下柳儒雅,低声道:“柳伯父,那边有人。”
顺着冯正星的指向,果然看到两条人影一闪越过了一个院落的围墙。
柳儒雅甩手打出了一个信号,三路人马立刻向村后包抄过去。
黑衣人刚刚撤出村子,三路人马就围了上来。
夜色下三个黑衣人蓄势站定,圈内两个黑衣人各自挟持着展雄和刘远,看情形二人已被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刘睿真一马当先横在黑衣人面前:“你们手上的人是我的兄弟,速速交给我们,饶尔等不死!”
最前面的应是领头之人,他干笑两声道:“你的兄弟在我们手上,奉劝各位还是识相些,送我们出关口,到时自然交还,否则只能鱼死网破!”言毕猛一抬手,两个黑衣人瞬间把短刀横在展雄和刘远的咽喉上。
任谁也未料到黑衣人会出此招数,刘睿真一时语塞,回头望向柳儒雅。
柳儒雅摆摆手,缓步走到近前:“这位朋友,你的建议当然可行,我只是好奇,我们有何仇怨,须性命相搏?冤家宜解不宜结,如蒙不吝,可坦然相告,孰是孰非,我等自会考量。”
黑衣人又是一声干笑:“我等各为其主,何仇何怨无须自知,还望老先生依我所言,到时交还,决不食言!”
柳儒雅淡然一笑:“你等劫我弟兄在前,已失礼数,面临险境,却欲全身而退,岂非视我等于无物?当然,危境之下此等作为也无可厚非,我看这样,咱们各退一步,你把人交给我们,这里我可以做主,绝不留难各位。若不同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动手了!”说完,双手交叉,神态自若的看着对方。
望着摩拳擦掌的众人,黑衣人思量良久,缓缓放下手臂,随后倒退一步,冲挟持展雄和刘远的两个黑衣人挥挥手。两个黑衣人把展雄和刘远慢慢放在地上,也后退一步,为首的黑衣人望柳儒雅深施一礼,然后携众转身疾步而去。
没有盟主的指令,刘睿真等人只能眼巴巴看着五个黑衣人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