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章 在劫难逃(大结局)(1 / 1)跋涉者A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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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竟是林旭瑞。

匆匆半日,一惊一乍的事目不暇接。

林旭瑞就是李怀的儿子李瑞,这在柳儒雅等人的心里已不是秘密。他来做什么?难道也是为虎作伥?

众人对林旭瑞有诸多不解,他先是在历阳救了武震,但落雁岛遭袭却又担着莫大的嫌疑,最后不辞而别竟然是为了樊宁,亦或是还有什么别的缘由,可他究竟是什么来路?

“林贤侄这是做什么?”柳儒雅言语虽善却无半丝温度。

林旭瑞躬身施礼,满面惭愧道:“郑帮主就是家父,小侄恳请柳伯父和众位英雄留家父一命。”

“凭什么?”田允满脸涨得通红,他恨不得把眼前的仇人碎尸万段。

林旭瑞道:“众位可还记得武昌城外的山洞,还有后街那个残破的小院?”此言一出不啻于一声惊雷,所有人都惊住了,那个数次临危相救的高手就是他!

“黑林庄废墟援手之人也是林兄?”冯正星似乎早已有所察觉。

“正是,在下屡次相助也正是为了替父赎罪,只盼在最后的时候救他性命。”

一片寂然,谁也没有接话。

林旭瑞又道:“我真正的名字称李瑞,当年在历阳救下武震叔叔只是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进入落雁岛,其实这都是白冠的授意,当然这与家父也脱不了干系。在落雁岛数月间,目睹众位英雄行迹,心内震撼,顿觉以为宵小所乘。我自小就在师父疯道士身边,耳濡目染,自然懂得侠义之道,而且,极偶然地,我察觉到师父的死竟与家父有关,此等行径简直骇人听闻……。可说来说去,这是非的源头毕竟是自己的父亲,人云‘无父无君,乃为禽兽’,我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置身事外,是以我拒绝了家父的再三恳求,带着樊宁悄悄的隐居起来。”

“于边荒之地盘恒数载,可谓安稳和睦。然每每记起过往,心底便如巨石填压一般,更有爱妻屡屡念及柳伯父与众友诸般好处,便欲偿报一二,于是便辞了妻儿潜回江州。家父的一位属下乃是我的旧时好友,有关歃血盟的消息就由他转送于我,但有不利之事便设法相助。只可叹仅我一己之力却无法救得所有,远赴泰山之际,便有黄丘之难。我也曾想过要揭开这一切,那样也就少了后来的这些憾事,但我心中毕竟还有一个‘孝’字,如今想来真真的令人痛悔……。我如此行事即是为偿当年作伥之过,也是为让家父少些罪孽。”

说到此处李瑞愧色更浓,他对众人深深一躬,道:“家父生于显赫,所作所为却令人不齿,但他此时已是恶龙失水,众叛亲离,再无图霸之本。如蒙众位不究,李瑞愿带家父远走边荒,从此不再踏足江湖半步。若是……若是诸位仍然难平心中愤恨,李瑞身为人子,亦甘愿代父受过!”

与其说李瑞在替父求饶,莫不如说他是在诠释这世间的悲情,至孝至愚令人动容。

柳儒雅环顾众人,沉吟良久,最后决然道:“若非贤侄倾力相救,我等哪还有今日?贤侄至真至孝,侠义襟怀,歃血盟和乞字军更不能无视恩德!”言罢,怒目看向李怀,又无奈的挥挥手:“你走吧,此后且好自为之!”

众目睽睽之下,李怀一言不发,只轻轻一瞥,转身向平台左侧走去。

冯正星一怔,凝神看去,那平台边缘竟有一条窄窄的石径绕向后侧,那一定是预先留下的退路。

李怀转身时那轻轻的一瞥似乎带着一丝狰狞,冯正星不由心中一沉,这恶徒还有什么花样?他遍寻着上下左右,突然,他周身一震,“好歹毒!”,随即脚下发力,一人一剑闪电般扑向已踏上石径的李怀。

冯正星的举动突如其来,众人无不骇然。

而更令众人震惊的是,跟在李怀身后的李瑞竟突然抱住了父亲,口中大叫:“放手,还要作恶吗?”

直到此时众人才看到,那李怀手中竟牵着一根绳索,而绳索斜斜的走向正是陡坡的顶部。

高高的陡坡上码放着一排排的大石,一道木栅拦在大石下面。毋庸置疑,李怀手中的绳索正是开启木栅的机关,一旦木栅开启,乱石纷飞,这平台上的人顷刻间便会荡然无存,看到如此凶险的场景,所有人都惊呆了。

李怀还在奋力挣扎,而李瑞更如疯了一般,紧扣着双手死命不放。

还是那句话,李怀毕竟是李怀,他突然大叫一声,猛然挣脱了李瑞的双手,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随着一声惊叫,他在最不该失足的地方一步踏向了深谷。

“嗖!”冯正星的残剑脱手而出,那凌空的残剑闪着精光斩向剧烈抖动的绳索,所有人的心也都随着那剑光在浮沉,翻滚……

绳索终于停止了抖动,而李怀也跌入了深深的山谷,一时间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早已心疲力竭的李瑞艰难地转过身,那眼中是难以名状的悲凉,一蓬乱发散披在双肩,他仿佛突然间颓废如沧桑老者。

“贤侄,你……”柳儒雅惊愕地望着李瑞,一时竟没了合适的言语。

李瑞面向冯正星,一字一顿道:“正星兄弟,宁儿和孩子在晋安的水宁寨,就托付给你和柳嫣了。答应我!”

“林兄,错不在你,万万不可,樊姐姐和孩子还在家中盼着你,你……你不该……”冯正星哽咽着,脚下悄悄的向前挪着。

李瑞凄然一笑:“这世间已容我不得,家父虽恶,但终不应毙于亲子之手,我去了!”

纵身一跃,李瑞陡然跌向了幽深的山谷。

“林兄,我答应你!!!”

“谢……谢……”

……

历尽沧桑,几经生死,柳嫣终于迎回了冯正星,他哭了,又笑了,所有人都笑了。

此时他们二人正站在水宁寨一户农家门前。

一个童儿正蹲在门内,见有人来便怯怯的问:“姑姑找谁?”

柳嫣蹲下身,爱抚地看着童儿,柔声道:“姑姑是亲戚,去叫妈妈来。”

当樊宁出现在门口时,一双秀目顿时绽出光彩,“柳嫣,真的是你!”两姐妹紧紧地拥在一起,合着兴奋,合着泪水。

“我是冯正星,也是周童。”

樊宁笑道:“冯家三公子!我还以为把你吓跑了,弄丢了,没想到你这么鬼!”

“你们怎么来了?”毕竟是女人,他渐渐诧异起来。

“林兄不在了,我们来接你回家。”长痛不如短痛,早晚都要面对。“你须想看些,还有孩子要你照顾!”冯正星黯然道。

惊痛攻心,樊宁只愣了一下,随即喊了声“瑞哥”便直挺挺的昏了过去。

冯正星早有警觉,急忙把备好的药粉涂在樊宁的鼻翼下,吩咐柳嫣解开领口,脱下鞋袜。

良久,樊宁的眼皮动了,手脚也渐渐活泛起来,随着泊泊而出的泪水,他终于醒了过来。

“你在干什么?”柳嫣嗔怪地拍了一下冯正星。

冯正星像是着了魔一般,完全没理会柳嫣的责怪,一双眼仍直直地看着一个地方。

那是樊宁的一只脚,一只左脚,那脚背上分明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明晃晃的印在那里。

他眼含热泪兀自哽咽道:“师父,我到底还是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柳嫣被他怪异的神情弄得一头雾水。

……

“樊师叔是你的亲生父亲吗?”

看着冯正星,樊宁微微蹙了下眉头:“兄弟如何有此一问?”

冯正星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樊宁轻轻摇了摇头,合上眼,似乎陷入了沉思。

“……”

她终于睁开眼,幽幽道:“我没见过娘亲,父亲说我是他哥哥的女儿,我亲生的父亲早就没了。”

“你本名是周宇馨,小名馨儿……”

……

西山松岗下,邹文渊墓前。

樊宁有生第一次见到了父亲,却是在这厚厚的墓土之下。当年父亲携着她远涉千里,却没有在她心里留下任何印迹,可她知道,在老人的心中她又是何等的重要,以至在临死前仍念念不忘。

她心中悲痛交替,既为生父也为养父,他们本是兄弟,却为奸人所惑,势如水火。

好在,养父在临死前已豁然警醒,那份血书上的一瞥一横岂不正是“邹鄒”字的开头。

终于了却了师父的心愿,冯正星却依然无法轻松,他知道,这并不是全部。

“我们都老了!”站在老朋友墓前,柳儒雅感慨万千:“曹公曾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可无论志在千里亦或壮心不已,说白了也只能是跃跃欲试,剩下的还是‘无奈’二字。”

是啊!人老不以筋骨为能,任谁也不能豁免,柳伯父这番感慨岂不是正在提醒我们,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越过高山,越过江河,那里有师门的家园,祖先的宗庙,此时此刻,他们和它们又是怎样一番境况……

而我们,能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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