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易看了老汉一眼,出了巷子。
这刚走没几步,就有个姑娘往他身上撞。
就在阿诺要倒下去的那一刻,苏易撑住了她。
将人扶稳站住可费了苏易一番功夫,阿诺圆圆的小脸尽是苍白,精致的眼眶下装的却是一双无神的眸。一身白衣,腰带缀着简单的长流珠,这本该是个爱美小女孩的装扮,可那微乱的发际,却是在提醒着人,她是来不及梳洗就出了门的。
阿诺确确实实是没来得及梳洗就出来的,直到昨天,她才知道,她未婚的夫婿,在今天要嫁给令一个人。
阿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震惊,没有难过,她还笑着说,“你们就瞎扯,刚刚阿舟才刚来看过我,不信你们出去追,兴许还能追的上。”
可她昨晚是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坐了一晚上,直到今天震耳的暄声将她唤醒,阿诺才跟疯了一样跑出家门。
“你没事吧?”苏易问的小心翼翼,那声音温柔的,生怕自己说了什么刺激了人家姑娘。
阿诺轻轻摇了下头,“对不起。”越过苏易走了。
苏易没多说什么,看了眼阿诺离开的背影,自己朝着反方向离开,他该去找小曦了。
“阿曦呀,我回来啦。”苏易挤过人群,终于找到了柳曦他们。
柳曦随着人流慢慢往前走着,他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可能主人提前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提前做足了准备,迎亲的队伍分出了一半来维持秩序。
溪州暮家主人的婚礼,当然应该这样隆重,从这一刻起,暮家将是溪州的龙头。因为唯一可与之抗衡的陆家,这一刻已经被暮云平狠狠地踩在脚下。
花轿内的人指甲抠进自己的掌心,已经鲜血渗入指缝。
他手上有着明显的茧,那是常年握剑才有的。可今日的陆行舟,只能用自己引以为傲的手,嵌入自己的皮肉,来发泄自己受尽屈辱的不甘。
其实从今天开始,没有人会了解陆行舟了。
因为此刻坐在花轿上的陆行舟,虽然手心全是血痕,可面上却挂着淡淡的笑意。
陆行舟长有一双杏眼,一对柳眉,这是他看起来很是柔和。幸得他有张棱角分明的脸,给他添加了几分锐利。
他拉着袖口看看,红得扎眼的名贵衣料,用金线绣着鸳鸯纹。真好啊,本来再过一个月,他可以穿着阿诺亲手袖的喜服,骑着白马,娶他的阿诺回家的。可是今天,他霸了阿诺的位置,去嫁给一个男人玩弄。
陆行舟往袖子里摸了摸,小心翼翼抽出一方丝帕,又拍自己受上的血污了他,将自己的手在喜服上用力地擦。
喜服是艳红的,就连血在上面都失了颜色。
“阿诺,对不起。”陆行舟脸上的笑容终于破碎的,一滴泪珠坠下,在那方白丝帕晕开。
他细细叠好丝帕,手指轻轻滑过那个秀气的‘诺’字。你我之间的承诺,终是再无圆愿之时。
直到轿子停下,红的令人窒息的地方透进来第一缕光时。陆行舟已经拾起了那完美的笑容,他踏出轿门,走进暮家门,好像一个甜蜜的新人一般。
暮云平,我们至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