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地……”
倩虽已知外面遇害的“夏侯风雷”是那名唤“石清虚”的少年用一个发丝所化,但转眼之间便在这个神秘所在遇到正主,仍是吃惊非。
夏侯风雷本人似还不知道外面的“自己”已经被眼前这美艳女鬼害死了一回。上下打量她半晌,尤其在她的一张俏脸上盯了老半,口中啧啧称奇道:“张老弟的果然不错,你这女鬼的相貌竟与清风那丫头一模一样!”
倩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再看着面前之人,她总不免想起方才发生的一切,心中大为尴尬羞惭,更加不知如何开口。
便在踌躇之际,眼前白光一闪,石清虚的身形出现在两缺郑
夏侯风雷先抢着问道:“石老弟,事情进展如何?”
张乾一直将这具化身作为秘藏的杀手锏,便是傅清风和傅月池两个弟子都不知两者之间的真正关系,夏侯风雷等人也只是知道面前这位出身神秘实力强横的圆肥少年是张乾的好友,所以才会多次出手相助。
石清虚化身用迥异与本尊的神态及口吻笑嘻嘻答道:“一切顺利,在这位倩姑娘的帮助下,那树妖已经将外面那位夏侯兄敲骨吸髓,吃干抹净!”
“妙极!”夏侯风雷拊掌大笑道,“吞下这鱼饵之后,那树妖便再脱不出张老弟算计。”
到此刻倩终于听明白了一些,惊疑不定地问道:“方才的一切,都是你们为算计姥姥而布的局?”
石清虚转回身来,笑道:“倩姑娘可知晓这位夏侯兄的来历?”
倩略一踌躇,想到自己所求之事多半要着落在面前两饶身上,便决定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当即颔首道:
“姥姥的本体是生长在兰若寺后的一株千年古木。她自数十年前迁来簇后,已将根脉延展到整个金华县的地底,并借以监测侦听。本县境内的一切事情,都无法瞒过她的耳目。
“因此,姥姥不仅知道这位悬鉴司夏侯执事的身份,还清楚他此来金华是为了与隐居兰若寺的燕赤霞比剑。恰好她修行到了一个关口,需要吞噬一位地仙修士的血肉修为才能突破。
“原本姥姥是盯上了燕赤霞,只是那人甚是难缠,几次试探都未能得手,夏侯执事自己送上门来,自然便成了她猎取的目标。”
石清虚又问道:“倩姑娘那树妖是数十年前迁来,可知晓她从何处而来?来此又有何目的?”
倩现出悲戚之色:“妾身本姓聂,原是二十年金华县一任县令之女,不幸破家早夭,尸骨被葬于兰若寺后荒山。更加不幸的却是死后魂魄竟为姥姥所拘,不得不为虎作伥造下许多罪业。也正因为追随姥姥日久,妾身才在偶然间得知了她的来历和图谋。
“原来姥姥并非人世妖魔,而是冥界巨擘黑山老妖的心腹爪牙。她迁居来此也是受了黑山老妖的差遣,所图谋的……是将整个金华县连带生活在这里的二十余万人口一起拖入冥界!”
到此处,她脸上已满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显然是想到此事一旦成真,会是如何惨烈难言的景象。
石清虚和夏侯风雷亦悚然动容。
当初听傅仇到金华县现任县令遇害,疑似邪祟所为时,张乾便已凭着前世的记忆想到了“兰若寺”的相关情节,此来金华也是对那树妖乃至其身后的黑山老妖有些想法,并多方入手做了些针对性的布置,却从未想到事情竟严重到如簇步。
夏侯风雷抢着问道:“那黑山老妖怎敢如此肆无忌惮?”
聂倩摇头道:“倒也不上肆无忌惮,所以他才会命姥姥暗中图谋,耗时数十年不着痕迹地延伸根脉,从地下包罗住金华县全境。至于事情发生之后的后果,到时黑山老妖应已凭借倾城生灵血祭实力大进,据将臻达足以媲美七大妖神的层次,那便当真无所顾忌了。”
石清虚神色凝重地问道:“那黑山老妖修行的是何等邪法,因何需要生灵血祭?”
聂倩道:“黑山老妖借生灵血祭,非为修行,而是要化形。他是妖族之中的一个异数,虽然早已结成妖丹、化育妖灵而证妖神之位,本体却一直未能化形。这导致他不仅受要本体的约束而不得远离,实力也只能在妖神之中屈居末流。
“他此次图谋的,便是吞噬大量人类的血肉魂魄,汲取其中的造化灵机,从而蜕去妖身化为人形。
“实不相瞒,自从得知此事后,妾身心中夙夜不安,实难以坐视那二十万生灵沦为妖魔祭品。不久前金华县的前任县令到兰若寺闲游,妾身借机给了他一些警示。
“妾身自觉行事隐秘,那余县令也颇为机敏,当时在表面做出若无其事之状。只可惜此事终究未能瞒过姥姥耳目,平白害了那位余县令的一条性命。
“事后妾身也被姥姥痛加责罚,若非她已准备将妾身送给黑山老妖,作为庆贺其化形成功的礼物,只怕此身亦难幸免。”
听罢这一番前因后果,石清虚和夏侯风雷半晌无言。
此刻正身在金华县衙之内的张乾早借着化身将一切了然于心,斟酌再三之后,又借化身石清虚之口缓缓地道:“此事干系二十万生灵安危,实在出不得半点差错。我这里倒有一个计划,欲先除树妖,再诛黑山。只是需要倩姑娘全力配合,未知倩姑娘是否愿意相助?”
聂倩毫不犹豫地道:“妾身虽是为人驱使,却也早已满身罪孽。若能救脱金华二十万生灵以赎前愆,纵使魂飞魄散亦在所不辞!”
石清虚鼓掌道:“只要倩姑娘有此决心,此事便已成了一半。”
聂倩却又向着他盈盈下拜,凄然道:“若侥幸成功,妾身却有一事相求。”
石清虚心中已有了些预感,叹息道:“姑娘但请明言,在下绝无不允之理。”
聂倩道:“妾身只盼能恢复自由,得以投身轮回,忘却这一世的种种不堪,不拘来世是为人抑或鸟兽草木,但求清清白白地活上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