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是一个半开放式的格局,这里夜晚漆黑如墨,宫人们用各式油灯,将这寂寞的黑夜变成一场王室盛宴。
“来!我先干为敬!亦南,子谏这可是月国湾进贡的冰酒,路途遥远且不宜保存,我也是费了些心思才留得这些,今晚可要尽兴啊。”
陆大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南风举着晶莹剔透的夜光杯,仔细研究着。
“这夜光杯是什么材质?人工合成的?这天天用,有问题么?”南风真是个人才,这种时候还担心这夜光杯是假货。
“放心吧,这夜光杯是天然玉石制成,用来盛冰酒最适合不过了,你快尝尝吧!”光莹见南风有疑,便解释道。
酒过三巡,陆大人早已不胜酒力,开始胡言乱语。
“亦南啊,你久居封州,也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可不要因操劳公事,错过了好姻缘啊!
南风听这意思,怕是今天的主题来了。
然后偷瞄光莹,果然,这小妮子顿时面色宛若桃花。
“陆大人多虑了,亦南心中早已有了佳人,只是王姐刚刚过世,这婚事怕是要耽搁一些时日了。”
!!!!
白亦南这话一出口,果然,陆大人不再说话,不知是真的醉了,还是在找台阶下。
陆光莹却没有丝毫退缩,只见她举起酒杯,缓缓来到白亦南身边:“亦南哥哥,父亲醉了,不如陪我和南风姑娘闲聊几句,如何?”
“反正无事,倒不如大家再喝几杯?”子谏兴致正浓,立即附和道。
于是,四人拼成了一桌。
“南风,我看你酒量不错啊!这一壶见了底,你还是面不改色!不行,今日必须让你尽兴啊!光莹也是这酒桌上的高手,看来今日一定要灌醉她了。
“您还是把力气省省,陪陪二位大人吧!他们可比我重要啊,师傅,你说呢?”南风替子谏和白亦南把杯子满上,一下就把转移了视线。
“那可不行,传出去岂不是让众人笑话,说我尚某人与女子斗酒喝,这赢了也不光彩!”尚子谏连连摆手。
“不如这样,咱们玩掷骰子!我与亦南哥哥一对,你和南风一对,咱们猜大小,如何?”光莹抢先提出规则。
“呵呵,这光莹对白亦南,可是变着法子套近乎,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南风懒洋洋的看着,竟然笑出了声。
白老三看了她一眼,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酒怎么喝?”南风问。
“自然是猜错的罚酒了!”光莹里所当然。
“输的罚酒三杯!”尚子谏更狠。
南风猜着她的心思,漫不经心的抬眼答应道:”好啊!谁先猜?”
“长者为大,尚兄先掷骰吧,我来猜吧!”这次,白亦南终于开了口。
尚子谏开始晃动骰蛊。
“停!”
南风道。
“大。”白亦南说道。
尚子谏开蛊。
“呵呵,兄弟你猜错了!小,请吧!”尚子谏笑了笑。
“该我摇骰子了!”光莹见白家哥哥罚了酒,将骰蛊抢过去。
“喂,懂不懂规矩?猜赢了才能接蛊!”南风将骰蛊又夺了过去。
“哦,那好吧!”反正只要能和亦南哥哥一起,输赢无所谓,光莹打着算盘。
“这次,我来摇骰子,光莹来猜!”南风说道。
“猜就猜!”光莹靠近桌子,一下子就挽住了白亦南的胳膊。
南风摇了摇头,学着电影里赌神的架势,撸起袖子,抹了一把梳的油光发亮的辫子,晃起了骰子。
“呯!”使劲将骰蛊扣在桌上。
南风偷瞄了一下,嗯,心中有数:“好了,你说吧!”
“我猜嘛!是小!”光莹兴奋的看着白亦南说道。
南风揭开盖子,果然,六点!小!
“哈哈,我们赢了!”光莹激动的搂住白亦南。
啧啧!
南风眯着眼睛,不忍直视。
“这下归我们来摇骰子了吧!”光莹得意的说道。
“好吧,给你。”南风递给她。
“等一下,我们换一种喝法吧,这次我们来猜,猜错了,自当认罚,可要是我们猜对了,就得反过来你们罚三杯了!”尚子谏又出了新点子。
“喝酒喝,谁怕谁啊!”光莹叉着腰,一副奉陪到底的样子。
南风见这两人,怕是赌红眼了吧。
几局下来,尚子谏脸倒是没红,人却是找不着北了,仍然卯足了劲赌骰子。
南风也有点飘飘然了,这时,尚子谏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借酒装疯,激动的搂住南风的肩膀,南风看着这咸猪手,干笑了两下。
这几局下来,南风算是清楚了,自己喝酒虽行,但是猜骰子老是输,不知是不是光莹使了手段。
时间也是到了三更天,这冰酒后劲十足,南风实在是喝不下去了,看看他们仨,一个个跟煮熟的虾子一般。
都差不多了。
光莹舍不得白亦南走,一直送到大门口还舍不得松手,后来还是管家侍女觉得不成体统,强行掰开了才罢手。
南风靠在大门口,走路也成了软脚虾,感觉踩在棉花上一样。
尚医官搀起她,正要把她带上马车。
一只手用力的拉住了他,只见白亦南清醒的说道:“尚兄可是要回府?”
“对啊!难不成露宿街头?你看你,尽说醉话!”尚子谏满嘴酒气。
“那南风怎么办?”白亦南提醒他。
“哦,倒把她忘了,无妨,我先送她回宫。”说完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就要塞进马车。
“这样吧,反正我顺路,还是我送她回去,你先回府吧。”说完硬是将南风抢了过来。
尚子谏不经意的扬起嘴角,脸上却依旧醉醺醺的上了车:“也罢,你回吧,我也走了。”
马车里摇摇晃晃,南风心中如同烧火。
白亦南盯着她,依旧一脸冰霜。
他虽喝的有点多,但是绝对有留有底线,这一点他是最理智的。
“子谏,你过来!”南风哪壶不开提哪壶,看来醉的不轻。
白亦南冷哼了一声,并未搭理她。
南风慢慢靠在车窗上,四仰八叉躺着。
眼神悠悠却还是十分清醒:“哟!是白大人呀,我还以为眼花了呢!”
“我看你是吃醉了酒,还是离我远点吧,传出去免得尚兄误会!”白奕南阴阳怪气的说着。
“莫非你还怕我非礼你不成?”南风不屑一顾。
“这种事可不好说。”
“你也太无耻,我像倒贴的人么?”南风被刺激的酒醒了一半。
“我告诉你白奕南,我不是宫里那些唯唯诺诺的宫女,我可不怕你,你最好少惹我。”南风借着酒劲,直接蹬鼻子上脸。
“怎么,傍上大树了?老实说吧,尚子谏这棵树可没我结实。”白老三突然扯到自己身上。
什么意思?这话酸不溜啾,难不成以为她勾搭上了尚医官?
她需要么?
南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对付白老三这种高智商动物,就得沉着冷静。
场面僵持了片刻,白奕南打破僵局:“若是没喝醉,就去老黑那,有事告诉你。”
“这么晚!出什么事了。”
南风果然沉不住气。
避雨厅。
天快要亮了。
“怎的现在才来?”伍阴月闻着酒气,就知道两人肯定脱不开身。
“陆公家宴,不好推辞,正巧南风也去了,更是难以脱身。”白奕南解释。
“时间不早了,我长话短说。宫中近来人事走动频繁,说话定要谨小心,若是假王早有预谋,必定会在各处安插眼线,也可能早就布了棋子在宫里面,所以不管宫中出了任何事,只要能保命,其它一律与我们无关,避雨厅也不算保险,以后我们尽量避免碰面。”
“好的,我知道了!”南风答应道。
匆匆见了一面,南风便离开了避雨厅。
伍阴月的意思就是不管宫中发生任何事,只要不是自己的事,不管谁死了或者下了大狱,都不要管。
宁外还有一个重要情报,根据收集来的信息,她们预估假王进宫前宫中必定有不少内应,而且都是久居高位之人,所有在职内庭官员都有嫌疑,南风她们就必定要谨慎行事,不能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估计这假国王要开始洗牌了。
南风吹着风,好舒服啊!竟然昏昏欲睡,马车摇摇晃晃,白老三倒是精神抖擞,一点困意也没有。
“子州,你先回府吧,我去城南那边散散心。”白奕南支走子州,独自驾着马车。
马车踏着落叶来到了城南的树林。
这里空气清新,人烟稀少,山上有一间寺庙,白奕南困惑之时便会来此处求解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