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们，有个问题我早上就想问了——你和小艾希难道过去就认识？”

斯图亚特的问题告诉我，目前除了瑟栖，似乎还没有人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可能认识这头母老虎啊？”

“我为什么会认识这个变态弱鸡啊？”

我俩互相指着彼此，异口同声。

“哈？你刚刚说我是什么？”

“谁是弱鸡啊！”

战争在我俩的第二次异口同声中一触即发。

“诶？真是可疑啊。”

斯图亚特看看我，又看看艾希莉娅，困惑地皱了皱眉头。看来在外人眼里，我俩的相貌确实都比较特殊。

“斯图亚特，有些事情最好不要深究哦。”

瑟栖维持着一贯的微笑，将食指伸到嘴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嗯？”

斯图亚特带着疑惑的神情闭上了嘴巴。

“接下来……”

瑟栖把目光转向了剑拔弩张中的我们。

“艾希莉娅，席尔瓦，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这样吵架，可是不是好孩子哦。”

为什么我好像感受到了一股比艾希莉娅还要强大的气场？我不禁打了一个哆嗦。

“勇者小队的大家，还有席尔瓦，这次你们成功化解了危机，我代表治安队以及全体帕恩特堡人民感谢你们。”

走在最前面的队长回过头，艰难地向我们露出了肯定的微笑。顺着他脸上下滑的汗珠，我这才注意到他原本包覆着健硕肌肉的左侧衣袖，如今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环顾四周，总觉得城镇中巡逻的士兵出奇得少。

“队长，早上的战斗，后来怎么样了？”

“……”

队长沉默了片刻。

“我们赢了。”

他说。

“但是我们恐怕赢不起第二次了。”

他如是补充。

“因为城墙被破坏，一些魔族冲了进来，直接导致了二十名老兵的牺牲。加上其他战斗中的人员伤亡，现在恐怕全城实战经验超过两个月的人，哥们，就只剩下你和队长先生了。”

斯图亚特拍了拍我的肩膀。

“可战斗人员只剩四十二人，我们必须紧急扩充人手。除此之外，已经确认了一百多名平民的伤亡，大多数是协助我们布置防御工事的工匠和没能前往教堂避难的平民。”

队长的语气带着些许沉重。

“！”

原来周边的景象早已不再是我所熟知的样子了。

克拉克大叔的铁匠铺以及周围一圈房屋早已变成了一滩瓦砾，废墟中，屋顶上，到处嵌着巨魔们扔来的巨大石块。地面上，四处横陈着人类和魔族的尸体，血液令道路变得泥泞不堪，唯独可以回收利用的武器得到了清理。

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能够抵挡住魔族的攻击，恐怕也会因为卫生状况的恶化而患上传染病。

一个小女孩正哭着，在尸体当中寻找着什么，嘴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爸爸。

“魔族……”

斯图亚特拧紧了拳头，双眼似乎随时能迸出怒火。

“南边的道路被破坏了，奥莉薇娅公主的援军几乎不可能及时赶到，仅凭我们不知道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勇者大人，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

队长郑重地向艾希莉娅说道，他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住地颤抖着。

“如果这里——帕恩特堡被攻陷，列贝尔王国与东部诸国的陆上交通就将彻底被切断，人类大有可能被魔族逐个击破，所以不惜一切代价也必须守住这座城市——这是国王陛下的意思。不过——我毕竟是勇者，为拯救在魔族威胁下的人类被召唤而来，我不会忘记我存在的意义。”

原来这家伙也能露出这种天使般的微笑。

“喔！”

“喔——”

“勇者大人万岁！”

听到了艾希莉娅这番话，道路两边的刚才还一脸悲痛与绝望的人们，就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在重拾了信心后，发出了欢呼声。

“小艾希，真有你的啊。”

斯图亚特向艾希莉娅竖起了拇指。

“说起来，队长，之前那个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想起了某个“商业机密”，这玩意是我们最后的杀手锏。

“按照你优化的配比，我让工程队又量产了一批，不过虽然我知道这玩意的确很厉害，但你到底打算怎么使用？”

“这一点我们讨论的时候再说吧。”

市政厅的木制大门，在队长的推动下，颤巍巍地发出了木头刺耳的摩擦声。和早上不同的是，大厅的正中矗立着一块巨石，家具和砖石的碎片铺满了地面，北侧的墙面整体垮塌，以至于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半边阴云密布的天空。

“该死的巨魔。”

队长轻声骂道。我又回想起今天清晨，艾希莉娅所面对的那一群长着尖锐的角和粗壮的獠牙，肌肉发达，体型庞大，通体青绿色的怪物，不禁又打了一个寒战——那时只要它们当中混入一两头拿着近战武器的个体并借以拖住艾希莉娅，我恐怕就无法活着站在这里了。

“砰砰砰！”

我用力挡下了一只疑似磕了药的哥布林纵身一跃后，对我的发起的三次连击，不得不说这把新剑真好用，只可惜不总能有运气捡到。

“你刚刚是说真的？”

身后的艾希莉娅又一次向我发起了质问。

“砰！”

第四次，我放下身段，用盾牌的下边沿挡住了它的攻击，这过于自信的家伙失去了刚刚的速度，开始在半空中做缓慢的抛物线运动——得手了！

我箭步上前，用剑向它劈了过去，果然一寸长一寸强，这不幸的家伙，只剩下了躺在地上喘气的份。

“当然是说真的。”

我警惕着周围，顺便回答了艾希莉娅的提问。

“你们真是疯了。”

她的语气中透露着严重的不满情绪。

“我们……”

我再次用盾牌接住了一支飞来的箭矢，并甩剑击倒了另一个想要趁机偷袭的机灵鬼。

“没有其他选择。”

我退回到了划定的防线内。

如我们所料，魔族没有放过城墙破了两个大洞的大好机会，在午饭开始前就发起了第二次进攻，不过令我意外的是，最近一直奄奄一息的我现在体力竟然格外充沛。

为了减少新兵的损失，队长将所有腾出手来的枪兵都集中到了城墙的一处缺口上，以便用枪阵尽量密集地抵挡敌人的冲击。而另一处缺口，自然就丢给了我和勇者一行人。凭借艾希莉娅的力量，从一个方向上击杀大多数敌人，而我和斯图亚特则负责清理少数漏网之鱼。

“这不构成你们冒险的理由。”

根据战斗的需要，艾希莉娅的剑忽长忽短，还时不时会在末端加上一把斧头。剑刃的光芒在视网膜上留下的残像，就像是随风飘飞的蝴蝶一般。

“办法……总是有的？”

我用力掷出了一支标枪，这次稳稳地刺穿了两只哥布林的大腿。

“你在取笑我吗？”

后背感受到了来自艾希莉娅的杀意。

“你不觉得……”

我大喘了一口气。

“这帮家伙就算是在快成功的时候……也会因为一时的得失，选择逃命？”

——这三个月里，这种现象我见到过了无数次。

我避开了雷区，开始和一只冲到了面前的哥布林打得有来有回，余光不经意发现了两只哥布林正扛着一只受伤的同伴往城墙外逃跑。

“那又怎么样？”

一道银光忽地划过了我的面前，那位和我不分伯仲的对手顿时身首异处，哥布林再次开始溃退。

“我在想，到底应该如何理解它们的想法……”

我扶着墙边，终于缓过了气来。

“它们……到底是毫无战略思维的野兽，还是仅仅缺乏攻城的士气……如果是后者，魔族进攻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不，根据我的了解，就算是成群捕猎的狮子和鬣狗，也具备某种程度的战术和战略思维能力，更何况能自己造出铁质武器的哥布林。

“这就是我的计划可行的根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