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骑兵的主力明显不像刚才那群家伙一样蠢,我猜它们的指挥官一定就在这里。
人类骑兵们分成了两拨,分别从对方左右两侧的前方,与它们拉开了距离,而艾希莉娅则孤身一人在敌人的正前方一路向前疾驰。
为了避免成为标枪的活靶子,狼骑兵先是主动降低了追击艾希莉娅的速度,并采用了远比刚才分散的阵型再次发动了冲锋。如果它们正在追击的是一个普通的人类,就算追不上,也能顺利将对方撵出战场,从而为同伴争取到战场上的局部优势吧。
但遗憾地是,它们追错人了。
艾希莉娅向后一瞥,见到敌人散开了阵型,像是正中了下怀一样,毫不犹豫地进行了一个急转弯,反身就向那四百多个狼骑兵对冲了过去。
刚刚还在嘲讽我的计划太乱来,我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人。
不过散开的狼群对于艾希莉娅而言,确实非常便于战斗力的发挥,毕竟同时受到的攻击要少很多。
随着视野的颠簸,勇者和魔族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我开始能看清艾希莉娅的动作。
只见她一手撑着马背,稍稍跃起,避开了左侧刺来的锋利枪头与右侧那个巨大的狼爪。随后,半空中的她抓住了那个狼爪,踩着狼的身子,灵活地攀上了狼背,一把将狼背上那个倒霉的骑手像石头一样,朝它的同伴们扔了过去。
几乎是一条直线上的两个骑手均在刚才那个倒霉蛋的撞击下,重重地滚落在地。
然而这还没完,中后排的狼骑兵见状,连忙提着长枪围了过来。
马镫真是一个好发明。
艾希莉娅看准了时机,一把拉过了第一杆朝自己刺来的长枪,枪头精准地刺进了另一个兽人的腹部。而这把长枪的主人,则生生被拽了下来,落地后连滚了好几圈。
就在这时,一个骑手似乎逮到了机会,在艾希莉娅视线的盲区,它再次加速冲锋,并用双手将长枪举到了自己头部的高度,枪头微微朝下,试图攻击艾希莉娅的后背。
糟了!所以说两拳难敌四手,一个人别乱来啊!
“驾!”
我举着标枪,再次不客气地给了搭档肚子一脚,这家伙一声嘶鸣后,连忙加快了速度。
然而我白担心了,艾希莉娅这家伙似乎早有防备,先是一把抱伏在狼背上,躲过了攻击,随后,顺势将左臂向后挥去。她的左手上,那把银色的光剑格外耀眼。
这一击,兽人,连同它的长枪,被一并腰斩。
既然她的武器在左手,右侧的魔族似乎也产生了“这把能行”的自信,再次向她发起了攻击,解决可想而知。
“冲啊!”
经过了艾希莉娅的一番大闹,魔族的队伍开始变得混乱不堪,加之这本就非常松散的阵型,这让人类的骑兵更容易取得局部优势。
果不其然,刚刚还在佯装逃命的两组小队突然调转了方向,端着骑枪就以密集的阵型朝狼骑兵的两侧冲击了过来。一轮轻轻的摩擦之后,数个兽人被捅落在地,而人类这边则似乎没有人失去战斗力。紧随其后,他们再次拉开了与敌人的距离。
这场突如其来的冲击显然激怒了魔族的军队,它们派出了两组,分别追击刚才的袭击者,而留下的部分则依旧在同艾希莉娅缠斗。深知捉对与艾希莉娅近身肉搏毫无胜算,魔族骑兵只好一窝蜂地朝她拥了过去。
这扎堆的阵型再次让我们有机可乘。
“攻击!”
敌人终于进入了我们的射程,我随即下达了命令。远程部队的工作和之前毫无差别,轮番靠近目标,掷出标枪,然后迅速远离即可。
“进攻!”
身后传来了斯图亚特的声音,看来那边的清剿工作已经完成了。
刚刚才遭到了一轮标枪攻击的狼骑兵,对于斯图亚特的冲锋毫无准备。两军就像是两辆在轰鸣声中躲闪不及的巨型卡车,右翼发生了激烈的碰撞和摩擦,到处都是飞起的兽人骑手和倒地的狼,自然,人类骑兵中也出现了一些伤亡。
这次攻击成功冲散了对面的队形,也为艾希莉娅分担了不少压力,这使她得以从防御对面的围攻,转为主动追击那些试图与她拉开距离,重新聚集起来的敌人。
“夏洛,你带几个人先脱离战场,找点还能用的标枪回来。”
“是的,头!”
“乔斯,我们现在还有多少标枪?”
“四十支不到,头。”
“好,我们再冲一次!”
“是!”
“全员听令!标枪在前,没有标枪的负责持剑护卫——冲锋!”
“喔!喔!喔!”
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这里,斯图亚特正在与一个迎面冲来的魔族肉搏,而他两侧的骑兵们则排列成了整齐的横队,向前方扑来的狼骑兵正面冲撞过去。
那里,艾希莉娅的小队时而化整为零躲避敌人的锋芒,时而由又化零为整,试图攻击对方的弱点。
战场上,尖锐的金属撞击声,人类,魔族,魔兽的嘶吼声,雷鸣般的马蹄声,各种各样的噪声嘈杂无比,单纯听着,都让人脑袋嗡嗡直响。
四排由二十匹左右的战马组成的整齐阵列,横穿了喧嚣的战场,径直朝着那些反过来开始追击艾希莉娅的狼骑兵的侧翼冲去。
一轮标枪的齐射,后排的魔族堆在前排倒下的躯体上,再次滚成了一座小山。
我们的队伍再次试图从魔族附身边开距离,但就在这时,视网膜传来的影像突然让我心脏进行了一次猛烈收缩——一支狼骑兵小队从我们的侧后方奔袭了过来,数量不算多,但就像是奔流的黑色洪水,势极凶猛。
来不及了!
我们转弯的路上,妥妥会被它们逮个正着。
“罗伯,跟我会会它们!其他人继续撤离!”
下达完命令,我深吸一了口气,从腰间抽出了短剑,颤抖的右手差点让我抽了个空。
“是!”
兽人们用尖锐的声音高呼着什么,身体微微后仰,双手将长枪举过了头顶,摆好了冲击的状态。
眼看着骇人的枪头越来越近,我紧紧握着短剑,做好了殊死一搏的打算。
“嘶——”
有几匹战马似乎因为恐惧,停止了前进。但狼骑兵随之而来的猛烈冲击并没有因为它们的止步,就放过它们,相反,它们背上的骑兵成为了最容易被扎落马下的目标。
眼见一杆长枪向我捅了过来,我连忙侧过身子,避开了攻击,但跟在我身后的那个士兵只能代替我遭了殃。
“说好了——别捅我的人!”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我怒瞪着眼睛,倒持着短剑,腰部猛烈前倾,将整个上半身的力量叠加上战马的冲击力,狠狠地将短剑地剑刃划进了凶手的腰部。
冲撞中的反作用力,沿着右手,手臂,手肘,甚至一直传递到了肩部。各个关节传来了针扎一般的疼痛感。
我似乎幸运地成为了第一个穿过这支狼骑兵阵线的人,面前,只剩下了一个看起来和别的家伙大为不同的敌人。别的兽人只有上半身会套一层厚毛皮,而这位不仅装备有镶着金属的皮质护具,而且——
在一次对我失败的突刺之后,这家伙很果断地丢掉了长枪,拔出了腰间那把只有它配备了的长剑。似乎不满以我为对手,一脸居高临下的样子,鄙夷地看着我。
看来这就是它们的指挥官了。
我艰难地冲它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糟糕,右手有点不听使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