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那张精致诡异的面具没人看得清脸,只看见一道无人敢亵渎的尊贵身影,站立在马车木板上。
齐辰直起身,潋滟黑眸带着冰寒和杀意直盯着那个女子。
“宫月影?你还真是放心不下他。”齐辰似笑非笑,有些自嘲的道。
宫月影看到这战场,便猜的大差不差。
按照齐辰的性子不是没有办法了,绝不会挟持夜轻歌来达到目的。
这般心思,也只有夜轻歌才会有,
她懂得对错,可那又怎样,她要保一个人,错的也得对。
宫月影轻轻托起夜轻歌,她欣赏夜轻歌的朝气张扬和活力,但她深谙,
称她为主人,称她为尊主,那不是对她的敬重,而是敬畏,
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尊敬和畏惧,甚至是一种奴性,不得不服从,宁死也不能反抗。
这是她的成功之处,也是她的失败之处。
尽管知道夜轻歌心术不正,单凭那张脸,她都必须保住他。
“放了他们,退兵,我可以不要北昌。”宫月影语气平淡,沉稳而威严。
“主人!我们明明可以”夜轻歌话未说完,便感受到宫月影的目光,
及时的住了嘴,太久没和主人相处,他着实放肆了。
地藏宫谁人不知尊主厌恶僭越,夜轻歌背后满是冷汗,想到黑殿里的刑法遍体生寒。
东晋将领看的都是一愣,这女子居然敢和北昌晋王面对面较量而不落下风,
甚至连那个暴脾气的魔王也不敢多说一句话,真是活久见这奇闻逸事。
“因为他?”齐辰垂眸,用锦帕轻轻擦拭着那柄长剑上夜轻歌的血。
“任何人都不为。”她凤眸幽暗如古井,没有感情在里面。
齐辰微愣,她不屑于说谎,只要说出了便是真的。
所以,齐辰抬眸看着她,道:“我信。放了!”
他们身后的夜卫训练有素的松开了架在那几位将领脖子上的刀,地藏阁暗卫没有尊主的命令也是绝不敢下手的。
面对齐辰的坦率,宫月影眸中划过一丝欣赏。
“轻歌退兵。”她淡淡的吩咐,没了平时容他胡闹的宠溺,有的只是杀伐果断的冷淡。
“是。”夜轻歌知道她再给自己台阶下,明明一句话就可以退兵,却还是让他来下令。
他盯着齐辰的眸子带着诡异的阴郁,咬牙切齿的开口“退!”
四面八方因为这一句话,传来了马蹄声声的后退和飞扬的尘土。
宫月影一声口哨,那匹黑色骏马立刻踏奔而来,她飞身上马,向北昌而去,只道
“再会。”
她似乎在离别之际,一张巧嘴就无话可说,还是很讨厌离别。
“我说过,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夜轻歌骑在马上,眸色渐深,不屑的轻笑。
“替身又能好到哪去?”齐辰冷眸凝视着夜轻歌,薄唇勾起嘲讽的意味。
“我有光明正大留在她身边的资格。”夜轻歌最讨厌替身这词,偏偏当这个替身他甘之如饴,可还是听不得齐辰这般说。
当即变了脸,恶狠狠的怒道。
“很快,我也会有。”齐辰回答的干脆,他想做的事还没人可以阻挡。
“拭目以待。”夜轻歌再次说道,让夜一带暗卫回地藏宫养伤,便朝着宫月影的方向追随而去。
让他历练他也练了,这下不能赶走他了吧,尽管主人没有留下命令,可也没有禁止。
宫月影速度很快,加上她不在,般若奈何不得赫连嘉欣,比起之前当然是越走越慢。
“公子?!”赫连嘉欣听见身后的马蹄声,下意识地回头看去,看见了那抹墨色的身影,立刻娇笑着扬声道。
宫月影单手狠拽着缰绳,黑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落在地上,透着十足的潇洒,丝毫不显女气。
“快点,我最后说一次。”宫月影的凤眸微眯,脸藏在那张面具下,更多了几分阴晴不定琢磨不透的威慑。
不看赫连嘉欣一眼,一抽缰绳,黑马飞驰而去。
“是,主人。”般若应道,随着宫月影的话音落下,狠狠一抽马屁股“驾”
“公子等等我!”赫连嘉欣咬咬唇,还是追了上去,欲望和权利,哪样都催着她跟上前方的身影。
身后夜轻歌也是骑着马追了上来,听见赫连嘉欣喊的话,微微一愣。
公子?这个女人在叫主子?主子不生气也不反驳?
此番一想,他便轻易的得出了一个结论。
主子这以假乱真假戏真做的本事,还真是他要学着的。
北昌边陲小城中,有个人人皆知的医馆,甚至连北昌皇宫的一部分秘药都是来自这里。
圣塔医馆里的沈神医,使出了名的奇怪,还根据自己的爱好而治病。
若是他今天喜欢黄金,那他便给送黄金的人治病,可若是某天喜欢吃糖葫芦,那么给他糖葫芦他便会替那人看病。
诺大的医馆,医童都忙忙碌碌地抓药,医师也有序的治疗病人,处处透着井井有条,古典大方。
药馆里的人看见三人站在门口,便出来迎接。
赫连嘉欣递上南诏圣女的腰牌,媚眸冷傲,令道:“去找沈先生。”
那小药童微微一愣,看清了腰牌上花纹便笑道:“请三位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