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会子养养疲乏的身子,想到还要去收拾碗筷,筱白荷无奈的站起身子。
才出了厨房,骤然听到大门又被人拍响,她吓了个激灵,瞟着外面微黑的天色,心里纳闷,这时候谁会来萧家这个晦气的地方啊?
“承风家的,快开门,我是你大伯母!”
比肖兰花稍微温婉的声音从大门外传来,原来是那个里正媳妇萧承风的大伯母。
这个女人应该是来看望自己的,筱白荷丢了手里握着的防身木棍。
拉开门栓,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抱着个竹筐站在门外,笑眯眯的望着她。
努力不去看这妇人怀里的竹筐,筱白荷羞涩的笑着,“大伯母,快进来吧。”
“嗯,可怜的丫头呦,可是遭了大罪。”
跟着筱白荷进了院子,黄氏怜惜的望着越发瘦弱的丫头,心里暗自诅咒着黑了心肝的妯娌。
自己进萧家十几年闺女生了一大窝子,两口子央求好久都没让三房那坏了心肝的两口子松口把风哥儿过继到自家。心里堵的慌,黄氏已经有快两年没再进过三房的宅子。
今儿午时听自家男人说老肖氏那恶妇被衙门捉走,没过多久,六丫头从田里回来,说三叔把家都搬走了。
这黑心的小叔子做事这样绝,不是要活生生的饿死家里被打的半死的儿媳妇吗?
心疼可怜的筱白荷,黄氏立时就要过来给筱白荷送些吃食,被男人阻拦着,她只好忍着到天色擦黑。
扫了眼空荡荡的院子,黄氏亲热的说着,“白荷丫头,大伯母知道你那个混账恶毒的公爹不会给你留口吃的,就给你拿些米面和油盐过来,你趁着天还不算晚,自己做口吃的,往后再缺东西,大伯母还给你送过来。”
同样都是萧家人,这个大伯母咋就这么贴心呢。
筱白荷由衷的说着道谢的话,“大伯母真好,方才兰花婶子和英子妹妹也给白荷送了些吃食和米面呢。”
没想到宋昆山的媳妇和闺女比自己送东西还要早些,黄氏在心里埋怨不靠谱的男人。
进厨房看到菜案上的米面袋子,黄氏随即又欣慰的笑起来,“你这丫头也是个招人疼的,你兰花婶子最最心善。”
把带来的竹筐放进厨房,黄氏知道小叔子狠心的把粮食都带走,这丫头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宅院,心里肯定害怕。
她拉着筱白荷的手进了小破屋里,“白荷丫头,别怕,大伯母待会回家让你六巧妹妹夜里来给你做伴。”
要是在现代,自己单身居住肯定是不会害怕,可这黑漆漆的农家小院,心里还真是有几分恐惧。
过了小半个时辰,大门再次被拍响。
筱白荷打开门,果然是黄氏抱着个特大包裹站门外,身侧有个小丫头挑着个纸质的灯笼。
“大伯母,方才不是才送过东西,你咋又带东西过来了?”
这大伯母可真实诚,竟然又送这么多的东西,筱白荷被她的热情雷到了。
肖翠云那恶妇,从没把儿媳当做人看,没让她吃过饱饭,盖的被褥连街头叫花子都不如。若不是这丫头日常还要出来做活,只怕连衣裳都不会给她穿。
“傻丫头,你屋子里的被褥又破又硬的,还单薄的很,虽说快入夏,夜里还是有些冷的。大伯母给你和六巧拿了一床被褥,你俩睡着也舒坦些,另外又给你找了几身你几个堂姐没出嫁穿的旧衣裳,你别嫌弃是旧衣裳就成。”
原来不沾血亲的肖兰花是个好的,这个大伯母也是个有心人,糊里糊涂穿到这里的筱白荷的郁闷少了许多。
“五嫂子,六巧可想你了,六巧也给你带了好吃的!”
一个看来不足十岁的毛丫头右手挑高了灯笼,左手举着手里的小篮子,一张小脸都是骄傲的笑容。
筱白荷听她自报家门,神情有些怔然,让这么小的丫头来给自己做伴,咋看咋不靠谱。
才九岁的六巧见这可怜的五堂嫂没应自己的话,脑袋上包着的白布都是血迹,眼里立时盈满了泪水,“五嫂子,你的脑袋肯定很疼吧?六巧给五嫂子带了蒸熟的野鸭蛋还有后晌才挖的甜甜草,你吃了野鸭蛋脑袋肯定就不会再痛了。”
“五嫂谢谢六巧妹妹送过来的好吃的。”
摸摸这丫头的头发,筱白荷接过小丫头的小篮子。
见五堂嫂脸上有了笑容,六巧去拉她的手,“五嫂子,等你的伤好了,三婶她们都不在家,六巧陪着你去山上找吃的去!”
虽然三房两口子都不在,黄氏也不想让村里人瞅见她和筱白荷走的这么近,催促着小嘴巴巴说个不停的闺女,“六巧,有话进去再和你五嫂子说。”
小丫头调皮的冲娘吐吐舌头,“哦,知道了。”
把屋里木板床上旧被褥揭下来,换上自己带过来的干净被褥,黄氏看着俩丫头正在嚼着甜草根,她无声的笑了。
心里再次恨恨的想着,若这次能让肖翠云那毒妇多在衙门里蹲些日子,白荷这可怜丫头也能过几日舒心日子。
想起今儿后晌在村里看到包着脑袋的萧金枝,六巧小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笑,“五嫂子,金枝堂姐那黑心臭丫头被族老爷爷打的脸肿的像个大猪头,六巧心里可替五嫂子开心了!就她那蠢猪模样,还妄想嫁给玉书哥哥,呸,真是白日做梦!”
自己没能给萧家大房生个儿子,是黄氏心里的痛,身板从没挺直过的她见小闺女又开始口无遮拦,急忙呵斥着,“六巧,这话可不能在外面说,知道吗?”
“娘,咋不能说?她的心思我们都知道。”
六巧没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不满的撅着小嘴。
黄氏也鄙夷侄女的下作,可又不敢让小闺女多嘴,给自家惹上麻烦,脸色很有几分沉郁,“你知道也不能说,你当你那三叔、三婶是个省油的灯啊?你还嫌娘的日子过的不够糟心的啊?”
因家里没个兄弟延续香火,九岁的六巧常听爹娘背后长吁短叹,也知道自家和三叔、三婶关系恶略,她颓丧的耷拉着脑袋,“不说就是了。”
交待筱白荷睡觉前把屋门用木棍再顶下,黄氏起身返回家。
躺在被阳光晒的喧软的被褥里,筱白荷笑嘻嘻的从这可爱丫头的嘴里套出好多有用的信息。
肖兰花那么善良爽利的人,大儿子是个才考了秀才功名的读书人,又怎会看上萧金枝这样恶毒愚蠢的姑娘。六巧说萧金枝做白日梦一点都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