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
筱白荷让人把木船放置好,里边摆上了矮桌,用红绸花装饰了簇新的木船,今儿就用这两只木船招待挑剔难缠的客人。
穆希芸知道她们竟然招来福香多的大厨,自然乐的合不拢嘴。
拿着纸笔直接进厨房询问着关纪钲,把他的拿手好菜都记录下来,然后兴致勃勃的亲自书写了新菜谱。
用了大红纸写了好几份新出的菜式,带着兰儿和六巧把纸张贴在园子里显眼的地方。
味美轩为啥才开张生意就旺盛的不得了,有筱白荷的手艺因素也有筱白荷独特的宣传效应。
穆希芸也吸取了宣传的优势,她在园子里忙完这些,乐滋滋的带着六巧和小兰儿去了正街宣传,她们食铺又招徕到盛京宫里出来的御厨。
很快她们走过的地方,就有贪图凑热闹的食客朝味美轩涌过来。
凡是进园子的食客,都有筱白荷亲自介绍新菜式,这些不缺银子的客人自然要尝尝御厨做出的新菜。没多久,园子的食客已经达到了平素最高水平。
筱白荷忙的晕头转向,被刘子平从几个围着她问东问西的食客中拉出来。
她纳闷的问着,“子平,这会大伙都忙的不得了,你过来找我做啥?”
“我三叔和青山叔打了架,白荷姐快过去瞧瞧吧。”
“不是说这事到了晚上再说嘛,刘三叔的性子也这么急躁。”
看着热闹的园子,筱白荷嘟囔着带着刘子平出了大宅。
回到那边院子,筱白荷和刘元殊二人还没顾上审问刘青山,倒栽槐的刘家二郎刘子瑾就过来送了不好的消息。
“三叔,你快回去瞅瞅吧,马寡妇和王婶子闹腾了一阵,回家就上了吊,如今她儿子马腾拎着刀要杀了王婶子呢!”
听完二侄儿气喘吁吁的话,刘元殊抬脚踢向跪坐在地上的刘青山,“都是你个畜生惹出来的祸事,我踹死你!”
被这狠狠一脚踹翻在地,刘青山从地上爬起来,委屈的说着,“三哥,我虽然贪了银钱,可是那马寡妇和王氏吵嘴上了吊,管我屁事啊。”
听这混账玩意还敢强词夺理,刘元殊才收了脚,又扑过去扇了他俩大嘴巴子,哆嗦着手指点着他,“都是你,今儿若不是回去找你这畜生,我能被马寡妇给缠上,王氏又咋会和马寡妇吵嘴!”
虽然听刘元殊的话是一头雾水,可看刘元殊气的脸都变了青紫,眼珠子瞪的要脱眶而出,筱白荷忙去搀扶他,“刘三叔,你消消气,这会你把他打死也没大用,还是尽快的回去看看吧,可别真闹出了人命。”
“就是,我刘耐叔不在家,三奶奶年岁大了,可别真让马腾那恶棍祸害了刘耐叔家里的几个孩子啊。”
听到刘耐叔家里出事,自家爷奶都颤巍巍的去了,刘耐叔家里最大的孩子才六岁,那一帮子老弱病残的可抵挡不住恶狠狠的马腾。刘子瑾也焦急的劝说着他三叔。
“二哥,还废啥话,咱这就回去,我就不信马腾长了三头六臂!”
从前面店堂送菜回来的刘子安,扔了手里的托盘,气冲冲的走过来,就要去拽他爹,“爹,你这次可不能再绵软下去,刘耐叔不在家,咱可不能让他家的老娘和孩子吃了大亏!”
眼看倒栽槐那边要出人命,这愣头青还要火上浇油,不管是哪个被刀砍了,都不是啥好事。
筱白荷绷着脸呵斥着,“子安,你先别发横,快去衙门报官,让赵铺头带着人过去!”
为着刘青山这贪心的混蛋出了人命关天的事情,从厨房里出来的小黑子急忙喊出来,“我去衙门,白荷姐,你带着刘三叔他们先去倒栽槐那里!”
刘元殊这会哪里还顾上再打骂刘青山,拉着要冲回去找事的儿子,催促俩侄儿也跟着他回去。
见大丫也要去搅合这吓人的事情,柳氏担忧的看着闺女的背影,朝前迈开脚步,想叮嘱几句,手臂被二丫拉上,她只好站住了脚步。
食铺开了没多久,一直很平静安稳,从刘子平惹上了袁家,各种祸事层出不尽。
筱白梅又怕大姐和刘元殊不在,铺子再有事情发生,她摇摇头劝着柳氏,“娘,你别担心,我大姐才不会那么傻,肯定会没事的,这会大姐和刘三叔都不在这,咱娘几个才要安心的看好铺子呢。”
二丫说的有理,柳氏把心里的慌乱压下,静下心来帮着厨房的人做些力所能及的杂活。
看着眼前几个菜筐里发黄打蔫的蔬菜,原本还想多抱怨刘青山不该贪了买菜蔬的银钱,见厨房里忙碌的不成,她把到嘴边的话给压了下去,低着头从菜筐里挑拣能用的蔬菜。
这边,筱白荷一行人还没到刘耐家的院子,就听到里边传出乱糟糟的喝骂声。
刘耐家低矮的院墙边围着许多看热闹的妇人和孩子。
“哎,是元殊回来了,快下车去看看吧,你爹娘和媳妇都在里边呢。”
“就是那马腾可是个混的,没准一会发了狂,拿着刀可真敢伤了人呢。”
见到刘元殊家的马车回来,都围过来七嘴八舌的说着。
听到那乱糟糟的声音掺杂着自家老爹那中气不足的声音,外面这乱纷纷的声音让他心里越发的慌乱,就怕年迈身子有虚弱的老爹被伤到,刘元殊不等马车停稳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哪里知道他惊慌着跳下车,双脚一软蹲坐在地上,吓的侄儿从马车上跳下来搀扶他。
“三叔,你别那么急嘛,摔着了咋办。”
拉着三叔的手臂,刘子安急切的抱怨着。
“你们几个老东西,都是活腻歪了,老子先进去找些赔偿费,待会再收拾你们几个老不死的!”
院子里马腾的咆哮声在耳旁响起,左脚传来钻心的疼痛也没让刘元殊担忧的心放下,他推开侄儿急切的吩咐着,“子平,先别管我,你和子安快进去看看你爷!”
“马腾那孬种敢伤了我爷一根头发,我把他剁碎了喂河里的王八!”塔axiashu
从马车上跳下来的刘子安从地上抓起一块石头,嗷嗷叫着朝院子大门冲过去。
“哎,子安,你小子拿块石头有个屁用,人马腾手里可拿着砍刀呢!”
看到三叔得了脸疼的都变了形,刘子平心知三叔肯定崴了脚,他既担忧院子里的爷爷,也不能丢下三叔不管,硬是把三叔从地上拉起来。
筱白荷见这楞小子果然要冲进去闯祸,一个箭步奔过去,抓住了他拿石块的手,冷着脸呵斥,“刘子安,你要做啥还嫌里边不乱吗!”
才把马车停稳,宋大江过来懒腰抱着了要发狂的刘子安,“子安,你别莽撞,这里有我们几个呢,准不会让他伤到人!”
“子安,你不能进去和马腾硬拼,他拿着砍刀呢。”
身子虚弱的刘子瑾见堂弟跟着三叔去食铺这么久暴躁的性子,还是没一点改变,皱紧了眉头过来劝着。
“拿着砍刀我就要怕他啊,等他伤了人,你们后悔还有用吗?”
被身强力壮的宋大江搂抱了腰身,刘子安气吁吁的嚷嚷着。
见宋大江和刘子瑾制住了发了狂的刘子安,筱白荷不认为自己进去能力挽狂澜,她让刘子平把他三叔搀扶着,自己和他俩人朝大门走去。
推开敞开的半扇门,院子里混乱的一幕呈现在眼前,先不说院子里的被砸坏的水缸和锅盆,就地上东倒西歪的躺着几个年纪幼小的孩子,都让人揪心。
还有个满是脏污的年轻妇人把一个头发花白哭喊着的老妇抱在怀里,嘴里低声安抚着。
几个头发花白的老汉和老妇都一脸坚定的伸开双臂护在几个躺倒的孩子面前。
“爹、娘,三伯娘,二奶奶,你们几个没事吧?马腾那畜生呢?”
见自家媳妇一手拉着老娘,老爹拄着拐杖花白的头发散乱的不行,衣裳也沾满了尘土。
院子里的老小都一副狼狈惊恐的模样,让刘元殊的心都揪了起来,他忙紧张的问着。
见到三儿子和俩孙子回来,刘田的老脸上才流露出惊喜,见旁边跟着个年纪不大的丫头,他又失望的说着,“老三啊,你可回来了,马腾那畜生在你三伯娘的屋子里翻腾呢!就你们几个恐怕制不住那畜生啊?”
看当家的带子儿子和侄儿回来,严氏也忧心忡忡的说着,“他爹,我们看着狼狈,身上都没伤,你不用担心,就是马腾这畜生拿着刀,就怕你们几个也会有闪失啊,若是二哥和子杰在就好了。”
二奶奶是刘家如今年纪最大的老人,她见到刘元殊回来,才把惊惧的眼神望过来,“三小子啊,你可要替刘耐做主啊,不是我和你爹娘这几把老骨头护着,这一窝子的老小就被马家的小畜生给祸害的净光。”
“二奶奶,你老放心,有我在,马腾他多大的胆子,敢动个手试试!”
屋子里砰砰一阵乱响,马腾看来是在翻找值钱的物件。
这马家的小混混是真不要脸,趁这机会来明抢,院子里的刘家人都气的不得了,刘子安被宋大江握着手腕,气急的直跳脚。
“老爷子和三嫂子不用担忧,我赵大山来了!没有二哥和子杰侄儿,我赵大山也不会让你们少了一根头发!”
外面一阵马蹄声响起,随着这豪迈的大嗓门,赵大山迈着大步进了院子。
后面几个五大三粗的衙役也跟着走了进来。
见到和刘元五相熟的官差到了自家,经受了这么久恐惧和担忧的王巧芬心里松懈,立时张开嘴,呜呜哭了起来,“大山哥,你快去把马腾那畜生捉了吧,他可要吓死我们了啊!”
赵大山想抓马腾这混账玩意已经好久,就是这人是个小滑头,他黑着脸冷哼着,拍了下身上的佩刀,朝身后的几个衙役挥挥手,“哼,这个马腾,我们几个正愁着抓不到他呢,可巧让他撞到刀口上了,兄弟们,今儿把这混账逮到,咱哥几个也算松了口气!”
筱白荷见赵大山带着人进了堂屋,她忙和严氏把地上几个吓傻了的孩子都拉了起来。
见三岁多的小丫头哭的眼睛都红肿起来,筱白荷在荷包里摸出几颗小妹装进去的糖果,塞进她手里,这丫头才不再抽泣。
有赵大山在,刘家老爷子心里松口气,吩咐儿媳去打些水,他要好好的把脸洗干净,不然让筱家丫头看到会丢了几个儿子的脸面。
“疼……哎呦,我的腿好疼啊,断了骨头,赵爷,你高抬贵手放了小的吧……”
很快屋子里传出马腾的凄惨求饶声。
赵大山瞧了眼地上被吓尿了裤子的马腾,嫌弃的撇撇嘴,大声吩咐着,“成了,在这里打几下,兄弟们消消火就成,把这混蛋带回衙门再好好的收拾他!”
“赵哥,就这烂脏玩意,还没咋着呢,就尿了一地,让我们哥几个咋弄出去啊?”
有个衙役瞧着地上扭动着的马腾,又踢了他一脚,也嫌弃的直摆手。
“得了,这若是窑子里的姑娘,你小子咋乐滋滋的抱上咯,费啥话,还不把他拖出去,等着我自己动手啊!”
丢给属下个白眼,赵大山率先出了堂屋。
看到筱白荷低声安抚着受惊的老婆子,赵大山笑着走了过去,“白荷姑娘,这刘二哥和刘五哥不在,倒是让你操心这些事情,我还真有些不好意思呢。”
还好赵大山过来的快,没有人伤到,已经是万幸。
筱白荷微微笑笑,“赵叔客气了,好好的哪个也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赵叔得了信就赶了过来,已经是他们的福气咯。”
见方才还嚣张的马腾像条死狗被几个衙役拖出来,王巧芬也感激的冲赵大山道谢。
送走了赵大山他们,筱白荷惦记着食铺的事情,得知那个马寡妇虽说上了吊,人却没事,估计也是做戏给人看的。
看看刘元殊脚崴了,就是自己食铺再离不开他,也不能让人家带伤去铺子里操劳,叮嘱他安心在家里歇几日。
她和刘子平兄弟俩又坐着马车离开了倒栽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