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猪脑子呢,整日接别人的话茬,就该让你烂了嘴巴,看你还巴拉巴拉个没完!”
严浒堂还想问靳老头话呢,被雅儿打断,他气的翻着眼诅咒起来。
“我烂嘴巴?你哪次少说了话啊?一个大老爷们,就爱打听人家的闲事,丢不丢人呢。”
“都闭嘴,不说话不行啊?”
心情烦躁的颜嫣柔呵斥着眼前的俩奴才。
“唉,你俩小年轻就别叨叨了,让老头子安生一会,这一日的马骑的是身上骨头都零碎咯。”
这段时间自己是吃不上那丫头做的好饭菜,靳老头揉着自己发涨的脑门,有气无力的又躺了下来。
听到他们为自己小媳妇都能争执起来,萧承风不知自己心里是啥滋味。
次日过了午时。
几人风尘仆仆的回到了西山军营。
萧承风拎着靳老头去了隔离的营帐。
颜嫣柔主仆仨人带着忐忑去找颜知秋。
“哥哥,我来看你咯。”
进了哥哥的帐篷,颜嫣柔看到已经有三年没见的哥哥,想到从此他们都见不到自己的爹娘,眼里的泪水再也止不住的涌出来。
“柔儿,你咋来到西山了?真是胡闹!”
早知道家里的事情,妹妹在徐府里住着,他们颜家还有希望有东山再起的那一日,这疯丫头咋能来这混乱的地方呢?颜知秋眼里只有利益,他板着脸训斥着好容易来到的妹妹。
“哥哥,你的心咋这么冷硬呢?你可知道我为了来这里受了多少罪啊?”
没有兄妹相见的亲热,才见面就被兄长训斥,颜嫣柔的心都碎了,她抬起泪水横流的脸,高声质问着。
“明知这是军营,还跑过来,你以为这是在盛京的郊外,你是来郊游的啊?真是蠢不可及!”
军营里有了毒虫出现,生怕自己也被祸及,他每日都躲在自己的营帐里不敢出去。
这个不懂事的丫头还过来,烦躁的颜知秋恼怒的冲哭啼啼的妹妹咆哮着。
哥哥在家时,哪里会有这样冰冷的呵斥自己,颜嫣柔朝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她的眼睛,喃喃的说着,“哥哥,你变了,再也不是温和有礼的那个哥哥,你好无情啊。”
自己伏低做小好几年,也没换来徐之卿的青眼,反而越发的重用萧五那个泥腿子。颜知秋冷冷的笑着,“无情在这样的地方,是个人都会改变的,你太幼稚了,娘那么多的心计,就没教会你怎样做人啊?”
“别提娘,都是她把整个颜家个毁掉了,我不想听!”
从她懂事起,府里死了多少无辜的庶出弟妹,有些还是牙牙学语的婴孩,娘有多残忍,颜嫣柔的眼里这会就有多少对亲娘的仇恨。
“娘还是忒心慈了些,做事不利落,才留下把柄,让人翻了身,她若是当初斩草除根,就不会有那样的下场。”
颜知秋想到自家已经覆灭,他恨恨的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番话来。
哥哥竟然和狠毒的娘是一个德性,失望的颜嫣柔脆若的心犹如被尖刀刺破,痛的她不能呼吸。
一切都完了,颜家有这样心地不良善的哥哥是真的完了。
若不是两日来赶路实在辛苦,颜嫣柔真的想立时离开这让人窒息的地方。
兄妹俩话不投机,颜嫣柔拒绝了哥哥给他安排的地方。
她厚着脸皮去徐之卿的大帐里去求助徐之卿。
知道颜嫣柔和萧承风一起回来。
徐之卿抱怨了一通无辜的萧承风,就带着人去部署应对拓跋宏烈的阵法,远远的躲开了颜嫣柔。
扑了空的颜嫣柔,孤独的徘徊在兵士们的训练场外。
兵士们的嘶喊,赶走了她的无助和痛苦。
望着那些高声呼喊的兵士,还要威风凛凛的萧承风,她握紧了自己的拳头,我也要振作起来,不能继续走娘的老路,哪怕是嫁个山野村夫,也不做害人的毒妇!
想要改头换面,就要能吃苦遭罪。
颜嫣柔也是个狠人,对自己能下的去狠心。
她从练武场回来,就去找靳大夫。
“颜丫头,你确定你能吃的了这军营里的苦?”
挽着花白的胡须,靳大夫一脸严肃的问着要过来帮他做粗话,还决心留在军营的颜嫣柔。
“能,别人都能做到的事情,我也相信我也一定能!”
从盛京一路到陵川府,自己还是个心怀不甘的颜家大小姐,身上有许多缺点,在栗邑的一日经历,和几个时辰前和哥哥的见面,让她软弱的心思也坚定起来。
“好,有志气,不过人空有志气,没有韧劲和耐心无论做啥事都会半途而废的,希望你不会让老头子失望。”
打量着颜嫣柔坚定的眼神,靳老头赞许的点着头,又鼓励着和她说了好一番的话。
带着严浒堂和满脸苦恼的雅儿在靳老头的帐篷隔壁收拾出一个闲置的帐篷,颜嫣柔看着简陋的帐篷往后就属于自己,心里稍微有些安慰,她再不是那个靠人施舍怜悯和瞧不起的颜嫣柔,她也能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自己。59书库59shuku
“大小姐,你真的要帮靳大夫做粗话啊?”
看着自家主子拿着粗鄙的陶罐去打水,跟在后面的雅儿皱着眉头问着。
抱了许多干柴的严浒堂从她们身旁走过,听了这话立时反驳,“雅儿,大小姐做这事也没啥不好的,你啰嗦个啥呢?”
原本还打算在大少爷面前表现的雅儿,听到他们兄妹在帐房里吵嘴,心里就有些失望,这会严浒堂还支持大小姐自甘堕落,连大小姐都日日要做这杂活,自己能少得了啊。极端失望的雅儿脸色顿时难看起来,用手推着严浒堂,“你个该死的狗东西,大小姐何曾做过这些粗话,你竟然还支持,脑子坏掉了是吧?”
颜府已经没了,连大小姐都知道要靠自己努力去讨生活,这丫头还做着美梦,严浒堂冷笑着讥讽雅儿,“是你自己都不曾做过这粗话吧?你不乐意做,干嘛要把小姐当做自己的挡箭牌?”
“你,大小姐,你瞧他说的多难听啊,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被戳破了心思,雅儿的脸挂不住,朝颜嫣柔吆喝起来。
雅儿贴身伺候了她十几年,对她的心思心里一清二白,颜嫣柔不想让心怀叵测的她跟着自己哥哥,也不想让自己再整日的为她费心神,淡然的喝止了她,“闭嘴,浒堂没说错,你若是嫌跟着我遭罪,有两条路可走,从颜家家被抄那一日起,我就不是大小姐,我给你卖身契,你也自由身,想做啥我也不再管你,二回到陵川徐府,在徐府做个伺候人的丫头,说不定还有翻身做主子的那一日。”
“小姐,你不能这样丢下奴婢不管啊?奴婢没有私心,都是为了大小姐你好啊。”
大少爷连亲妹妹都不管,自己个奴才,他岂会放在心上,雅儿不想跟着颜嫣柔做苦力,更不敢离开她,双膝一软跪了下来,紧扯着颜嫣柔的衣摆哭泣着央求。
拂开雅儿的手,颜嫣柔淡淡的说着,“路我已经给你指出,自己好好的想想吧。”
见她漠然离开,颜嫣柔要死的雅儿掩饰了眼里升腾的恨意,蹲坐在地上哭了起来。
怕被颜嫣柔纠缠,徐之卿一直熬到戌时才回了营地。
他怂的没敢进自己的帐篷,径直去找萧承风。
“哎,萧五,那颜家丫头这会在哪里啊?”
横了他一眼,萧承风讥讽的抽抽嘴角,“你个没出息的,问我这莫名其妙的话,她又不是我的人,我管人家在哪里做啥。我有这义务吗?”
见萧承风也不知道颜嫣柔在哪里,徐之卿气的跳起了脚,“萧五,你可不够哥们,哪次我去栗邑不去替你探望你那小媳妇,这点小忙你都不帮我?”
“好咯,别疯疯癫癫的,没个将领的模样,吃夜饭时,听靳老头说,那丫头跟着他打杂呢,看人家也没你说的那么可怕嘛。”见好友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萧承风笑了出来。
这女人果然手段高明,来了就装成良善之人,想糊弄自己没门。
徐之卿说啥也不信萧承风的话,一脸凝重的叹气,“都是伪装的,那可是条美女蛇,我不怕都不行啊,你明儿做做好事,赶紧的给我把那瘟神送走。”
对于徐之卿这样抵触颜嫣柔,萧承风只是淡然一笑,“你整日忙着应对拓跋宏烈的反扑,哪里有这多余的闲心要操,今儿一晌的忙碌,你不累就陪我出去操练一番。”
“别,你还是饶了我吧,俩腿都快软的拉不起来,这会我还水米没沾牙呢,要去伙房找些吃食垫吧下肚子呢。”
手捂着空空的肚子,徐之卿一脸苦相。
夜静下来,颜嫣柔躺在木板和几块大石头铺成的床上,心里异常安宁。
睡在她对面的雅儿心里可是如翻开水花的滚水锅,盯着灰色帐篷顶的,她眼里闪动着阴狠的光芒,心里既恨颜知秋的冷漠,又恨颜嫣柔的自甘堕落,这蠢女人是打定了主意要在营地里做苦力,那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呢。
听着隔壁床上雅儿不停的翻动身子,颜嫣柔冷冷的抽动着嘴角,在困苦的时候才能鉴定一个人的真心,身旁的这个雅儿不是个省油的灯,倒是严浒堂对自己忠心耿耿,人也实在厚道,雅儿自己是决计不能留在身边,不然哪日被她害了都不知道。
果然她半夜起来起夜,身旁的床上已经没了那丫头的身子,身上摸了摸被褥已经冰冷一团,人不知啥时候就离开了。
自己估算不错的话,雅儿那贱丫头这会应该偷摸着钻了自己哥哥的帐篷,哼,不怕死的难看,就可着劲的作吧。
天亮,一阵嘹亮的铜号在耳畔响起,一个激灵,颜嫣柔睁开了眼。
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两日来,她身子累到了极致,竟然睡的那么安然。
她匆忙穿着衣裳,眼神下意识的朝雅儿依然空空的床铺扫去。
这丢人败兴的玩意还没回来,难不成真的把自己当了半个主子!
正要开口低骂,听到帐篷帘子轻响,她把要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
雅儿已经端着热水从帐篷门外进来。
“大小姐,你别急着出去,外面才亮,还冷的很呢,洗把脸也稳稳精神。”
抬起头扫了精神振奋的雅儿,一张熟悉的脸带着没褪尽的媚态,让颜嫣柔恶心的想呕吐。
装作不知道她做了啥事,她淡淡的说着,“你今儿倒是起的挺早,连热水都端过来,辛苦你了。”
雅儿害怕颜嫣柔知道自己半夜出去,从颜知秋的帐篷回来就悄悄在外面点火烧热水。
她垂下头,温和谦恭的回着颜嫣柔的话,“伺候大小姐是奴婢应分的活计,大小姐都能吃苦受累,哪有奴才坐着享福的呢。”
即使知道自己说了也是白说,颜嫣柔还是不客气的敲打着雅儿,“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没得让人以为咱盛京来的女人都是下作货。”
从昨儿这女人就阴阳怪气,雅儿也没深想她话里的含义,抬头微微一笑,“是呢,奴婢知道,往后奴婢一定会更尽心的伺候大小姐,给大小姐分担活计。”
这样的玩意,是一眼都不想多看,怎奈她才来军营,不想闹腾是非出来,颜嫣柔把心里蹿出的火压了下去。
颜嫣柔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做了他们主仆仨的早饭,仓促吃过,就拿着靳大夫的一大堆脏衣裳去找水源。
看着颜嫣柔抱着大木盆离开,雅儿眼里浮出一丝不屑的冷笑,颜嫣柔,想做个下贱的粗鄙妇人,你就去做,本姑娘才不会傻着脸陪着你呢。
仅仅两个时辰,军营里许多人都知道颜知秋的妹妹跟着靳大夫学医,人家一个身娇体贵的大小姐却连洗衣裳这样的粗活也做,看来这妹妹的人品比哥哥要强许多。
听到小厮的汇报,颜知秋暴跳如雷,一挥衣袖,桌案上的东西全被他甩在地上,“去,把那贱丫头给我喊过来,真的不要脸了吗?想在军营里混,咋不找个成器的,跟着那个邋遢糟老头子算个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