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里一片欢腾。
筱白荷担心穆希芸的安危,她和刘子杰过了陵川府,见朝西北越走,山路越艰险,就让刘耐押着蔬菜在后面,她俩骑着马朝军营里赶。
终于在离开栗邑的第四日巳时正赶到了西山的先锋营。
刘子杰先前已经来过两次,他对这里的人也有些熟悉。
二人进了大营,就直接去了徐之卿的大帐。
见到大帐外面还有个年轻的丫头在晾晒衣物,筱白荷有些惊讶,“子杰哥,这徐之卿的日子过的还挺滋润的,在军营里竟也有婢女伺候着。”
自己来过军营几次,好像除了颜知秋的妹妹颜嫣柔带着个婢女雅儿,就没见过别的女人,这面生的丫头应该就是穆希芸带过来的,她都能自在的洗衣裳,看来穆希芸那丫头定是平安无事。
刘子杰也松了口气,微微笑笑,“白荷,这下你可以轻松起来咯,军营里素来没有女子,这丫头分明就是穆小姐带过来的。”
想到徐之卿在西城的宅子里都是清一色的男仆,眼神扫着胆怯慌张的丫头,筱白荷自嘲的笑笑,“原来是这样,我竟误会了徐之卿。”
怕刘子杰过去问话会吓到了人,她朝巧儿走过去,温和的问起来,“姑娘,你是从栗邑来的吗?穆希芸那疯丫头呢?”
望着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俩人,巧儿有些拘谨,低声回了句,“我家小姐随小将军上了山,可能要到午时才回来呢。”
问出了穆希芸的下落,筱白荷这会是真的放下了心。
连着几日都在马背上颠簸,精神松懈下来,她是一点都不想再骑马,坐在巧儿搬出的木凳上歇息,让刘子杰去找人把徐之卿他们给叫回来。
悄悄打量过筱白荷比自家小姐的性子还要好些,巧儿也放松下来。
殷勤的给她端来茶水,还拿了一些点心。
瞧着这小丫头倒是挺勤快的,这会就开始准备做午饭,筱白荷歇了会,也进入木棚下面看巧儿做饭。
这几日心情不好,即便她厨艺好,也没动手做饭,一路上吃的都是刘子杰他们凑和做出来的。
看到巧儿做饭,筱白荷见木棚下的食材花样也蛮多,一时心血来潮,竟也挽起衣袖开始帮巧儿做饭。
偷偷的看着筱白荷切菜,巧儿惊异的不得了,这筱小姐竟然能把土豆丝切的粗细都一个模样,怪不得小姐常常夸筱小姐是个厨艺高超的人呢。
等到筱白荷做出几样家常小菜,巧儿越发的佩服。
来到军营,起初是担忧穆希芸,这会知道那死丫头安然无恙。
筱白荷知道肯定会在这里见到萧承风,她顿时觉得贸然来军营是有多不妥当,才舒缓的心情也逐渐复杂起来。
从灯芯谷赶回来的萧承风在自己营帐里短暂的补了一个时辰觉,就精神焕发的去了新兵训练的山上。
他才到没多会,就有兵卒过来报信,说是筱白荷和刘子杰到了军营。
听了这惊人消息,萧承风瞬间呆愣,抓起那报信的兵卒好一阵盘问,确定人是真的来了。
他心里也一阵慌乱。
和徐之卿得的消息的雀跃和惊喜不同,竟然连下山去见面的勇气都没有,沉着脸指挥着新兵操练。
一直熬到快午时,他自己也在山上连的大汗淋漓,这才有气无力的翻上了马背。
坐在马背上的他,也不急躁,任由着马不紧不慢的朝山下走。
因筱白荷的到来,军营里还真有几个人乱了心神。
颜嫣柔也是一个,她骤然听到兵卒们兴致勃勃的谈论着筱白荷和萧承风的话题,脸色变的很难看。
若是被在帐篷里睡觉的靳老头看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又该骂她不争气。
收拾着脏衣裳去溪边洗,才在溪边蹲下,就看见萧承风从山上下来。
颜嫣柔站起身子,朝他走过来,低声说着,“萧大哥,你回来的还真巧,我方才听人说筱姑娘来了军营,你快回去看看吧。”
这俩月多,萧承风也没少和颜嫣柔接触,觉得并不像徐之卿说的那样不堪,反而总能从这姑娘身上看到坚韧不屈的品性。他勒紧马缰,马儿温顺的停了下来,萧承风一脸温和的冲颜嫣柔笑笑,“嗯,我已经知道了,已经午时,你咋还在这里洗衣裳呢,也该回去了。”
见他还是笑的那样温润,心里涌出酸涩的颜嫣柔也回个淡然的笑容,“劳烦萧大哥操心,衣裳已经快洗好,马上就回,萧大哥,你衣裳又破了,若是有时间,可以送过去我给你缝补一下。”
看看自己的袍子上果然又被树枝刮破,萧承风不在意的笑笑,“没事的,这几日时常上山,衣裳就破的快了些,你还要和靳大夫学医,总不好去叨扰你。”
若不是怕人说闲话,自己都想亲自给你做衣裳呢,关切的眼神快速的从他脸上略过,颜嫣柔轻笑着,“瞧萧大哥说的,我哪里有那么忙,缝补件衣裳的空闲还是有的。”
萧承风整日满脑子都是咋把兵卒训练的更加强健,早日把拓跋宏烈打败,即使颜嫣柔接触也没有别的想法,自然也是颜嫣柔这城府颇深的女子把自己的深情都掩饰起来,二人竟也相处的很是融洽。
上次来军营就听到萧承风和这姓颜的丫头不少风言风语,横竖白荷已经和萧承风退了亲,刘子杰自不会放在心上。
这次又在这里见到,看他们笑脸盈盈,刘子杰对随心所欲的萧承风心里也有了成见,幸亏白荷有先见之明,提前摆脱了那婚约,不然不是被这俩恶心的男女给欺辱了吗?
愤然掉转马头的刘子杰朝营地跑了过去。
当看到大帐外,站在筱白荷身旁的徐之卿爽朗的笑着和她说话,刘子杰心里的不甘才消退下去,也就徐公子这样光明磊落的男儿才陪的上白荷。
“徐之卿,你个混蛋,竟然真的把我扔在了山上,害的我弄成这狼狈模样!”
穆希芸骑着马嘴里叫嚷着从刘子杰身后蹿了过去。
进入营地没多久,心思乱纷纷的穆希芸还没想出应对白荷的好法子,就被突然跳出的靳老头给惊的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她搞得一身狼狈,抓着靳老头痛骂一顿,这才翻身上马朝大帐这里赶过来。
远远的看到马背上的穆希芸朝自己冲过来,徐之卿想到在白石山上被这丫头折腾的灰头土脸、
忙朝筱白荷鞠躬作揖,“白荷,你快把穆希芸这疯丫头带走吧,她在这里这几日我可是过的痛不欲生呢。”
无语的看看徐之卿垮着的脸,筱白荷淡淡的笑着嘲讽他,“希芸,你又不是头次相见,她就这臭德性,你千军万马都能指挥得了,一个疯张丫头就束手无策了。”
徐之卿苦巴巴的说着,“你是没见到半个时辰前在山上的那模样,她哪里是疯张那么简单,简直就是魔女一个,我要先回大帐里躲躲风头,她我可交给你料理了。”
还不知咋应对萧承风呢,自己就又摊上了这事,筱白荷无奈的摇摇头,朝已经从马背上跳下来的穆希芸走了过去。
看她衣裳上都是尘土,连头发都散开了,走路还拐着腿。
筱白荷皱眉问着,“希芸,你这糟糕的模样是咋回事?”
拉拉自己脏兮兮皱巴巴的衣裳,穆希芸狠狠的朝后望了眼,又转过脑袋郁闷的说着,“快别提了,方才在营地门口遇上了哪个疯老头,把马惊到,差点没把我给摔死!”
筱白荷想着穆正风愁眉不展的模样,自己一路的辛苦,真想狠狠的揍她一顿,白了她一眼,“你素来就不是个安分的主,这次竟然大胆来了军营,你不计后果,倒是玩耍的痛快,可把我们都给吓死,穆伯伯和穆伯母都愁的长出了白头发,你说你做事前咋不动动脑子啊?”
揉着摔痛的膝盖,穆希芸也翻翻眼皮,不服气的嘟囔着,“我又不是小孩子,来军营又不是啥坏地方,他们就是操多余的心,我在家也没见他们多稀罕我。”
看这丫头没有一丁点的愧意,筱白荷也变了脸,“穆希芸,你自己做错了事情,还强词夺理,家里已经被你闹的天翻地覆,穆伯母也因你病了,你咋就没一点愧疚之心啊?”
身子被摔的到处都疼,又被筱白荷责问,穆希芸也烦躁起来,“我要啥愧疚之心呢我娘从来就不稀罕我,我不在她眼前,她恐怕不得呢,她病了可不是担心我,八成是被气的吧。”
这丫头的思想有很大的偏差,这会就像处在叛逆期的少年。筱白荷不由的提高了声音,“你已经不小了,却从来体会不到父母的心情,总觉得他们对你不够关心,可你从来也没对他们有过关切之情,这次任意妄为,私自来了军营,你这样不觉得自己很自私吗?”
“他们又不是孩子,要我关心做啥?白荷,你甭说了,横竖我就是个讨人厌的人。”
穆希芸忿忿的丢下这话匆匆的朝自己的帐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