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二人暂时避到了山洞里。
有几队人马往来寻她,宋黎听着人声呼喊,并不应声。
这山洞隐在草木丛里,倒也隐蔽,并未被他们发现。
傍晚的时候,赵佑默执意要出去。
宋黎拗不过他,只能叮嘱他自己当心。
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赵佑默带回来几只野兔。
宋黎抬眼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不言语。
赵佑默生起来火堆,火光跳跃里,他看到宋黎俏丽的眼。
满眼的泪水。
他慌忙去哄她。
“阿黎,我真的没关系的。”
“那时候在边关,我什么伤没受过,你别担心了,好不好?”
宋黎知道赵佑默曾跟着赵老将军戍守边关,也在她二人成亲之日见过他身上深深浅浅的疤痕。
锦红衣袍下是疤痕遍布的身子,有些是经年旧伤,有些才刚刚落长出浅粉色的新肉。
烛火惺忪里,她伏在他身侧,看到他满身的伤痕。
那时候她惊骇之下便满是心痛。
现如今时空变幻,赵佑默竟又因为她受了伤。
这半个时辰里,宋黎总是不自觉的想起他满身的伤。
新婚之夜烛影摇红,她素手抚过他脊背,停留在刚刚落了痂长出新肉的地方,声音喑哑:“赵佑默,别再受伤了好么?”
赵佑默反倒低身哄她,温热的呼吸撒在她耳畔:“阿黎是最最尊贵的小公主。”
“我要为阿黎守住这江山的呀。”
宋黎低垂着眸子不说话,却感觉自己落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阿黎,回神。”
“你别乱想。”
宋黎收敛神色:“赵佑默,给我看看你的伤口。”
“没事儿的阿黎,我只不过是被石头划到了,比你腿脚上的伤轻多了。”
“再说,我刚刚已经清理过了,皮肉伤而已。”
“你啊,还是多担心你自己吧。”
宋黎借着火光细细看过,他黑色衣服上确实有大片的血色。
现在粗略的用衣角缠绕着。
宋黎轻手拆开他胡乱绑好的衣角,确认他的伤并无大碍,这才又拿伤药细细包扎好了,放任他去处理野兔。
二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良久,宋黎提起当前:“赵佑默,你有什么打算?”
“要以大澜质子的身份留在这里吗?”
赵佑默思索片刻:“阿黎,我还是想回大澜。”
“现在正是澜国君主病重的时候,诸子内乱,我想夺嫡掌权,而后回来帮你。”
宋黎沉默。
私心告诉她赵佑默回去大澜是最好的局面。
可大澜局势并不比大楚简单。
赵佑默一个他国为质多年的皇子,在大澜并无多少根基,若想掌权不知要经多少波澜。
更何况赵佑默如此光明磊落的一个人,根本不懂这些宫闱夺权之事。
赵佑默看她犹豫,便温声劝她:“我回去大澜是最好的办法。”
“阿黎,你需要我的帮助。”
“可是……”
“阿黎,大澜皇位,必须是沈肆的。”
“我既然占了他的壳子,就要还他一个他想要的局面。”
宋黎终于点头:“那你自己小心。”
“大澜是要回的,但这一次的罪责,不能你来背。”
“等这一事了了,我便向大澜皇帝提起国书,换回两国质子。”
“沈肆幼年离开大澜,沈皇对他也还是有感情的。”宋黎停顿了下,她委实无法猜测这一点儿父子之情若是掺杂了皇位之争还剩多少。“但愿这一步能走的通罢!”
“若不通,我们再另想办法,我绝不会让你偷偷摸摸的逃回大澜。”
“要回,也要回的光明正大。”
火光里,宋黎双眼肃穆,本来他以质子的身份夺权就已艰难,她不能再让他添一个背负弑君罪名逃回大澜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