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黎站定在白云常面前,低头俯视他。
经此一事,丞相一派和大楚皇室算是彻底闹翻。
白云常意味不明的笑:“公主您还真是命大呐!”
宋黎伸手去拿他桌上的茶盏:“比不得丞相心狠手辣。”
“为要我的命竟然甘心以自家女儿作棋。”
“白洛这一辈子怕是要废了。只不过啊,她这一条命怎么比得上我呢?”
“便是十个百个世家小姐,在我面前也不过是蝼蚁。”
宋黎狠狠把手里的茶杯砸在白云常脚下,她压低了语气,在场诸人却听得清清楚楚:“白云常,文臣和武将,我们便来见个高下。”
“看是你们的笔杆子厉害,还是我的弓箭强盛。”
白云常面色涨红,也不知是气还是急。一双眼睛狠狠的盯着宋黎:“明承公主,你不要太过分。”
宋黎就笑:“可惜啊,我一身伤痕,还是未能如你愿死在猛虎口里。”
“这一次,有我将士为阵,你棋差一局。”
“失去一个女儿的滋味如何?”
白云常反而镇定了下来:“一个女儿罢了,若是能换回楚知瑜的一条命,我也不亏。”
“就是不知,若楚知瑜早夭,公主你,又能如何呢?”
“楚家可是要绝嗣了呢?”
宋黎冷笑:“那就不劳丞相费心了。”
她环顾堂下,而后一步一步的走出去:“诸位还是,自求多福罢!”
“意欲加害君王,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
宋黎也不去看在场诸人的反应,一步一步稳稳当当的走了出去。
而后便看到一位青年男子迎面走了过来。
看到她便规规矩矩的跪下:“见过公主。”
宋黎看着跪伏在地,身着蔚蓝太医服饰的男子,倒有些许惊讶:“于墙?”
“你来做什么?”
于墙直起身子:“公主,可否移步?”
宋黎定定看了他片刻,这位于墙太医她记忆里并未出现,所以她也不知他虚实。
“随我来罢!”
宋黎往前,于墙退后半步紧跟在她身后。
待离营帐已远时,宋黎停步回头:“你找本宫做甚?”
于墙在次跪在她面前:“殿下,微臣知罪。”
“若微臣能解了陛下的毒,可否请殿下放过父亲?”
宋黎微微俯下身子,居高临下:“于墙,你在和本宫讲条件?”
“你哪里来的自信?”
于墙叩首,他深深低下头:“是家父一时糊涂,还请殿下饶他一条命罢。”
“就当是看在他一生侍奉皇室的份上。”
宋黎声音沉沉:“你还敢跟本宫提情义?”
于墙重重叩首,而后低着头献上一方药单子:“家父被金银权势迷了心,做出谋害君王之事,便是满门抄斩也是不为过的,罪臣愿解了陛下的毒,只求殿下善心,留他一条命。”
宋黎嘲讽的笑,半晌接过他手里的药方。
与她记忆里的丝毫不差。
宋黎自然不会弃楚知瑜性命不顾,就盲目自大与白云常翻脸。
她早早就记下了记忆里的药方,甚至连药材都备好了,就是为了以防万一。
良久,她终于出声:“本宫便给你这次机会。”
“只是于墙你要记得,于廉加害君王是真,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于墙重重叩首,而后退了下去。
“谢殿下开恩。”
待于墙走远,宋黎这才回返,却不料踉跄几步。
她重伤未愈,此刻实在是坚持不住。
可白云常那里她若不去,让人看出她势弱来,指不定要怎么以此扰乱军心呢。
她也知道此刻与白云常翻脸并不是什么策略,可她已别无选择。
丞相一派招揽文臣,与君王分庭抗礼。
现如今朝堂三分,除了少数老臣中立外,皇室和丞相两派在朝堂上争论不休。
宋黎处理朝政也不时受挫,甚至暗自退让。
而今丞相越发嚣张,处理朝政屡次设法阻挠,通常各州府呈递上来的折子没个十天半个月是无法回递下去的。
若长此以往,必祸起萧墙。
大楚受不起这等拖累。
不如就快刀剜腐肉,一并去了这顽疾罢!
正好借着大澜内乱夺权的时机整治朝纲,肃清大楚上下。
何况赵佑默占了沈肆的壳子,他说能做到,宋黎便信。
无才可用又如何,就不信大楚上下没有一个得用儿郎。
宋黎毫无边际的想着,腿脚却是越来越软。
她终于受不住软倒在地。
却落进一个怀抱里。
宋黎昏迷前闻到淡淡的水汽,夹带着清醇的皂角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