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你在找什么？”

刘世妍路过刘海冰的书房，看到刘世乾在里面翻找什么东西，便端着杯子走了进去，只有刘世乾一个人在。

“啊！没什么。想找点儿材料，随便看看。”

“二哥，你最近怪怪的！好像有什么心事。”

刘世乾转过身来，面对着刘世妍站着，轻轻地摸摸她的头。

“二哥能有什么心事，你这朽木脑袋，这时候开窍啦！”

刘世妍听了这话，追着刘世乾打，两个人一路疯闹到了客厅。

“二哥你真是越来越讨厌了！我诅咒你孤独终老！”

“那正好，把我自己全都献给国家！”

“国家不要！”

“要！”

“不要！”

“要！”

“不要！”

正说着，刘世贤开门进来了，看见兄妹俩在打闹，饶有兴趣的问道，

“什么情况？这么热闹！”

“大哥！”

刘世妍跑到刘世贤身后，挎着他的胳膊，拉拢他跟自己一伙儿。

“大哥，二哥欺负我，你快帮帮我啊！”

兄妹俩走到客厅中央，刘世贤放下随身携带的背包和手里的钥匙，也加入了“讨伐”刘世乾的队伍中。兄妹三人欢乐的打闹着，刘世乾好像也享受着这难得的欢乐时光，可是他的内心，陷在那场事故的泥沼里，负面情绪整天跟随着他，影响着他，一次次把他从梦里锤醒，让他在深夜的阳台上吹风。

他已经开始调查自己的父亲刘海冰了，那场亲人之间无声的对抗就此拉开序幕，一个男人，心中有了信仰，眼里就有了光芒，在万般苦痛之中，他始终站在国家大义这一边。

刘世乾脸上洋溢着夸张的笑容，他最后推开刘世妍后，退身上楼梯，右手抓着扶手转过身去，嘴角瞬间收拢，表情严肃，一步一步的，退出了欢乐的氛围，回到现实。

当他在家里看到父亲，看到大哥刘世贤，会不自觉的想起那天在书房门口听到的他们的谈话。那些在当时并没有引起多大兴趣的话在现在看来，句句都是锥心的实话。

刘世妍跑到楼上叫刘世乾下楼吃饭，远远地，他就看见刘海冰像往常一样，坐在主位，喝着水。刘世贤坐在旁边和母亲聊着天，他们走到餐桌旁，挪开椅子，坐下，和往常一样一起吃着饭，聊着天，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饭后刘世贤跟着刘海冰进了书房，刘世乾悄悄地跟着，藏在门口偷听。

“他们家对你的挺满意的，这几天你再约人家女孩子出来吃吃饭，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爸，我可以不去吗？”

“不可以。”

“爸，人活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就为了做不喜欢做的事、娶不喜欢的人吗？”

“世贤！”

刘海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刘世贤身边，拍怕他的肩膀，深吸一口气，目光并不犀利，反而异常温柔。

“爸爸老了，不能永远的给你们兄妹几个庇护，你是老大，以后妈妈、弟弟，还有小妹，就交给你了！”

“爸……你这是……”

“世贤，爸爸也曾是个英勇的警察，怀抱一腔热忱，走上捍卫正义的道路。”

刘海冰拉着刘世贤在椅子上坐下，父子俩相邻而坐。刘海冰继续说，

“那时候爸爸比你们兄弟两个都英勇，抓罪犯的时候，不管多危险，永远跑在最前面，可是功劳总不是我的，倒是背黑锅，都是我的份儿。慢慢的，我开始厌倦这份工作，甚至想到了辞职。”

“后来呢？”

“后来啊！我发现了局长的秘密，知道他是怎么爬上局长的职位上的，就在我和他对峙想要揭发他的罪行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一句至今我都难以忘怀的话。”

“什么话？”

“他说，人只有到达别人到不了的高度，才能伸张自己心中的正义。你只看到我做了一件坏事爬上这个位子，却没看到我在这个位子上为国家、为人民、为那些弱势群体做了多少贡献！”

刘世贤惊讶的看着父亲刘海冰，不解的摇着头。

“世贤！爸爸不是在逼你结婚，是在给你的以后铺路，没有坚实的后盾和强大的靠山，在这个系统里，你就像摇摇欲坠的灯塔，还来不及照亮别人呢，就沉入大海了儿子！”

“爸，我……”

“儿子！你必须先去做你不喜欢的事，才有机会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你明白吗？”

“爸爸……遇到一些事，很麻烦……所以你更要听我的，爸爸是不会害你的。”

“爸，你遇到什么事了？”

“这个你不要问，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

“爸……”

“好了，你就按我说的做，先把婚姻大事解决了，其他的，慢慢你会知道的。”

刘世贤离开的时候，刘世乾赶紧跑到楼梯口，假装弯腰弄裤脚，可是刘世贤直接上楼回房间了，没看到他。就在他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上楼梯走回自己房间时，刘海冰站在书房的门口默默地看着刘世乾上楼的身影，脸上表情严肃。

等到刘世乾完全消失在刘海冰的视野里，他才缓缓地转过身，走进书房，回手关上门，走到置物柜前，打开柜子，把保存监控视频的光盘的箱子拿出来，看着消失的光盘曾放置的位置，心事重重的的样子。

刘世乾坐在电脑前，回想着刘海冰和刘世贤说的话，心中久久不能平静。那些说服刘海冰的话，由刘海冰亲口传到了刘世贤的耳朵里，在家庭责任也掺杂进来的时候，刘世贤妥协了，他被说服了，他接受了父亲的思想侵略，逐渐被动的成为了刘海冰可以控制的傀儡，好像这与他的初衷背道而驰，但也是意料之中。

刘世乾不停地抚摸自己的脸和头发，用力地搓来搓去，脑海里一遍又一遍的回想着父亲对大哥说的话，内心越来越难过。他强忍着巨大的情绪黑洞，尽量调整自己的呼吸，起身做着各种耗费体力的运动，他想让自己的大脑停下来休息，他想令自己异常疲累无暇思考，他想……他想让自己保持清醒，不至于轻易地被说服，去接受所谓的真理。

对或错或许是相对的，但是人，不能让心中的信仰熄灭，那信仰，是光，是热，是穷尽一生的追求，是甘愿奉献生命的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