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剑蛇影的速度极慢,看它的轨迹,与宁勇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在那附近,更是连人影都没有。
宁勇一剑欺身,一边也在留意着蛇影的移动。
相对于那种直冲而来的攻势,恰恰是这样的攻击最让他感到压力。
未出手,便是一切皆有可能。
强忍着痛苦,奋力抖开右臂,拧在一起的右臂筋肉随之舒展开来,庄戎依旧保持着那种古怪的姿势,侧转身体,精神力风暴涌动。
宁勇身上莹白色的光晕在那一瞬间出现了颤动,就在这时候,庄戎两手如双龙出渊。
手臂上的大骨在出手的时候柔软的像是泥巴一样,一探一拿。
宁勇心神俱惊,庄戎的拿龙如何,他是最清楚的,眼下废了右手,左手再废,自己就真的没有再战之力了。
被庄戎拿住的瞬间,浑身力量调动,身体疯狂得做着调整,确保自己不会轻易被庄戎‘抖开’。
强大的力量反震从手上传来,庄戎倒退几步,那一瞬间只觉得自己拿住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坚硬的石块,疯狂抖动之中的坚铁。
霍然转身,背对着宁勇,将目光扫向了场内剩下的几人。
宁勇心中一愣,随即脑海中惊鸿一闪,想到了之前一直逡巡于外的那把幽蓝色蛇影。
那原本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剑影,因为自己的疯狂移动,调动力量,从庄戎手中挣脱后,现在有关系了。
蜿蜒的蛇影以一个诡异的角度,造成了一瞬间的视觉误差,一剑荡空,没能扫开蛇影,只觉得脖颈一凉,脑袋高高飞起,然后意识逐渐模糊,眼前的世界彻底消失了。
至死他才想明白,庄戎从一开始拿龙就不是杀招,真正的杀招是一直逡巡在外,游离在战场之外的蛇影。
为什么一个人在战斗的时候,会考虑那么多事情,自己是活的啊,他为什么就那么确定自己会移动到那边?宁勇至死也无解,跟这样的人战斗,他心头有一股憋屈的感觉不吐不快。
可惜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庄戎看都没看宁勇一眼,两指一引,蛇影回到了剑匣之内。
两个庄戎,一个收了蛇影,一个牵引着幽月,在姜武与殷九的搏杀之间,瞅准机会,一击毙命,它比蛇影更像蛇,毒辣狠戾,一击致命。
血肉之躯,在它的刃口之下,就像是一张薄纸,轻轻一割,随之开裂。
项猛‘门板’当先,劈死胡子昆身边的两个死士,展颜一笑,笑容有些狰狞,至少在胡子昆看来是狰狞的。
大势已去。
嗤嗵一声
胡子昆跪在地上,兵刃随之丢弃,双手高举过顶。
“项爷,我认输,我投降。”
项猛咧嘴一笑,“我不接受!”
当啷
‘门板’当头斩落,砸落在地,胡子昆身首异处。
庄戎身上光影一闪,合二为一。
“老二,外圈城内到处火光,要不要去帮帮忙?”
庄戎自顾自的调整着自己的身体,除了舒适之外,他想让自己看起来不要那么的别扭,至少能像个正常人一样。
“不去,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战斗结束,姜武落在地上,实力的差距导致的那种疲惫深入骨髓,他低着头,指节捏得发白,眸子里强烈的**让他几欲疯狂。
庄戎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受得到他的情绪波动。
“为什么不去?一旦青衣使他们失败,各大家接下来就会对我们动手,等他们腾出手来,我们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项猛不解,按照正常人的想法,既然站了队,那自然是要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人’。
“新上任的执行官,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压不下来,也就不可能与青衣使联手布下这么大的局,好好等着吧,外圈的这些势力,要换新了,不会太久的,太阳初升的时候,就是战斗结束的时候。而且,我并不想与他们牵涉太深。”
项猛沉默了,他开始考虑到自己的身份,似乎也的确不能与官方力量牵涉太深。
看了庄戎一眼,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想掺和,还是为自己考虑。
庄戎走上前去,拍了拍姜武的肩头。
“时代变了,老三。”
姜武抬起头,露出了笑容,依旧是那个没心没肺的笑,“也许心灵的力量的确能够走出一条别样的大道呢?”
庄戎愣了片刻,“你说的这个,在我这里,叫做‘道’。”
“路的意思么?”
庄戎没有更多的解释,也顾不得地上的脏乱,拉起裤脚,坐在上面。不同的文化环境之中,理解是不一样的,道这个字眼,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再具备那种感受了。说再多,姜武也理解不了那个层次,只能等他自己领悟的时候。
“苏小妖,取点酒来,我知道你没睡。”
“噢,来了来了。”
这女人从战斗一开始就在收拾行囊,到结束,已经装了满满当当的一个行军包了,眼下端着酒,身上的背囊也忘了放下,背着一大袋的东西。
这估计就是她全部的家底。
在桌面上排开了四个碗,一一倒上酒水。
姜武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二哥,看来你这仆从并不是那么忠诚嘛,你看背囊都收拾好了,这是情况不对,立马跑路的架势啊。”
庄戎老脸一黑,一巴掌拍在姜武脑袋上,“要那玩意干啥?忠心又不能当饭吃。”
苏小妖这才醒悟,自己身上的背囊还没放下呢,俏脸一红。
“没,没有!我对老板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为证。老板说一就是一,老板让我撅屁股,我绝不躺着。”
前面还好,后面是什么鬼?
就连一向对庄戎很有信心的殷九都不由得古怪的看了一眼他。
“滚回去睡觉去,背囊不用解开了,今天晚上的事情未必就这么过去了,省得你一会收拾的时候麻烦。”
“怎……怎么可能?我是那样的女人么?”
苏小妖回了房间,背囊还真的就没解开,就这么靠在上面,眯着眼,谁也不知道她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所谓出逃,其实也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
执法队已然守不住了,姜青衣根本顾不得执法队内的那些队员,以霸道手段,直接将一些已经确定的罪徒处死,乾字区执法队大门口,一排排尸体并列而存。
每一个都是呈跪伏状态,都是被以处决形式杀掉的。
青衣卫护送着姜青衣,从巷道内凿穿出去,一番激战,就能看出,真正的强悍之军与外圈这些家伙凑活在一起的队伍之间的差距。
执行官府邸,唐虎老身在在。
姜青衣显然就没有那么大的心脏了。
“我的青衣卫损失了八个,以你现在所能掌控的执法队、边军数量,根本挡不住他们的三次冲击,最重要的是军心涣散,你的援兵在哪里?”
唐虎目光冷冽,“我才是执行官,你不过是一介青衣使,军中从来没有下级质问上级的情形。”
“你别拿这个威胁我,我跟你不属于上下级关系,分属不同的职能。唐虎,是你跟我说的绝对不会出变故,我才跟你冒险的,现在这种情况,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姜青衣清冷的脸上,冰冷了许多。
她不畏惧战斗,但讨厌失败,从小便是如此。
也从来没有失败过。
今天如果失败,将会是自己一生的污点。
唐虎目光远眺,“快到了,他们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这一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