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殿下,让妾身伺候您歇息吧。”张文静的声音极尽温柔,悱恻而缠绵,沈颜听的蓦的一个激灵,嘴角勾勾扯出一个假意的笑来,“文静,我有事想和你。”
“很急的事,一定要现在吗?”张文静看着沈颜,一脸娇羞。
“是,很急。”沈颜郑重的点点头,若是现在不,她怕自己待会被眼前这只姑娘吃了。
“夫君请讲。”张文静见沈颜态度决绝,在沈颜对面坐下,双手托腮盯着沈颜,一脸花痴相。
“那先好,一会不论我了什么,你不许急,不许气,也不许吵闹。”沈颜先和张文静约法三章。
张文静闻言连连点头,“相公放心,文静出嫁前祖母叮嘱过妾身。女子要遵三从四德,出嫁从夫,相公的话,文静都听。”
沈颜看着张文静乖巧模样,实在有些不忍伤害她。可她现在若是不,对张文静的伤害怕是就更大了。
算了不管了。此事是她对她不起,他日若能大白身份,她为她觅个良婿以偿罢了。
沈颜心里暗搓搓的想,同时也开了口,“实话和你吧,我有龙阳之好。”
沈颜脸憋的通红,出最后四个字。
“啊?”张文静闻言杏眼瞪圆,巧的嘴巴张成个形。
“我会娶你完全是因为奉了圣旨,不得不为。”沈颜继续道,“父皇指婚之后我也有想过退婚,但是奈何父皇心意已决,我到底也没能让父皇收回成命,所以才会有今日局面。”
沈颜着,视线在张文静的脸上扫啊扫,却发现她只呆愣愣的看着自己,全无半点反应。
“你听到我的了吗?”沈颜晃晃手,张文静一下惊醒了似的,回了句,“相……公,你是在和文静开玩笑吗?”
洞房花烛夜,开这样的玩笑很好玩吗?沈颜心里翻了个白眼,“我没开玩笑,我的都是真的。”
“可是……祖父大寿那日,惊马袭来,您奋不顾身的扑过来保护我。你看我的眼神里都是光。还有下聘那日你亲自来府里下聘,你怎么……你怎么会……”张文静看着沈颜,连连摇头,“我不信!”
“夫君,你是在考验文静对不对?你放心,文静嫁进了太子府就是你的人了,无论夫君健康与否,文静都是你的人。夫君若是身体不好,文静可以陪您一起调理。”
这傻丫头,是以为她肾虚吗?可惜事实比这个还要糟糕,她不是肾虚,她心虚啊。
“我没有开玩笑,我有男宠。”沈颜严色道,“他每晚上都会到东宫找我。”
“男宠?”
“是。他人现在就在门外。”
张文静闻言怔怔转头,看向门外。
“咳咳”沈颜清咳两声,道了句,“进来吧。”
声音落下,房门应声打开,门口处有黑衣人默然而立,鼻挺额满,气宇轩昂。
沈颜没想到楚御竟会卸下面具,一时惊的呆了。就在这时候,张文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门口,一把将门又关了上,然后用自己的身体堵住门。
“夫君,风把门吹开了。”张文静张张嘴,紧张的。
“夫君,我眼花了。”张文静继续,“我看到了一个黑衣人在我们门外。”
“夫君,我……有点怕。”
“没有风,你也没眼花,门外确实有人。”沈颜走到她跟前,将张文静从门前拉开,推开门。
房门打开,门外楚御仍在。
张文静看看楚御,看看沈颜,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哭声甚大。
“喂,你别……别哭啊!”沈颜见状,顿时忙了,手忙脚乱的去堵张文静的嘴。
张文静哭了两声,骤然收声,看着沈颜抽嗒嗒的问,“太子殿下,妾身……妾身哪里比不过一个男人。”张文静抬头挺胸,气愤愤的质问。
你哪里都好,可谁让你是个女人呢,沈颜心中绯腹。
“对不起。”沈颜垂头,诚挚道是。
“你是要休了我吗?”张文静见沈颜致歉,认真的问。
“你若想离开,我不阻拦。你若不离开,太子妃的名分永远都是你的。”沈颜承诺,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承诺给她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张文静闻言哼了一声,倔强的扭过头去,“你和他在这睡吧,我去偏殿睡。”张文静敛了情绪,转身就往外走。
“不用不用,你在这睡,我们去阁楼就校”沈颜见状连忙将人拦住。带个男人回来都已经够过分的了,再鸠占鹊巢把人家婚房给占了,沈颜自己都看不下去。
“我警告你,你要好好伺候太子殿下,不然本太子妃跟你没完!”张文静回头瞪着楚御,粉拳一挥,恶狠狠的凶了一凶。
楚御全程抱臂无言,只紧抿的唇抿的更紧了。
“这个就不劳夫人操心了哈。”沈颜讪讪一笑,生怕楚御下一秒就会变脸,一把揽过他的腰,舔着笑脸道,“走吧,咱们也该歇息去了。”沈颜揽着楚御,两人一起大摇大摆的出了门去。
房门关上,房间里只剩张文静一个人,张文静气鼓鼓的坐回大红喜床上,单薄的身影异常落寞。
方才她是有一刹那动摇想要回相府去的,可她若真那么做了,不仅相府丢脸,等于也将沈颜的秘密抖了出去。沈颜虽然有欺她瞒她之嫌,但到底是她深爱的人,何况她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并非有意戏弄她。
虽然沈颜不是肾虚,但同样也是病了,她爱他就需得接受他的一切,并且帮助他克服困难。
都异性相吸,张文静不信一个男人会比自己有吸引力,沈颜现在不接受自己可能只是因为没有享受过鱼水之咳,被那个男人带跑了偏。只要她稳住,朝夕相处,一定可以将沈颜夺回来的!
“呼可算糊弄过去了。”出了门,沈颜长出一口气。
“你怎么把面具摘了?”沈颜回头看着楚御除了面具的脸,有些惊诧的问。
“戴面具,怎么和你演戏?”楚御转头看着她,冷冷的。
“不是,我你长得蛮帅的嘛。如此英俊的面庞,藏在面具底下不见光,多可惜?”沈颜打量着楚御,打趣道。
楚御不理她,抬手便要将面具戴上。
“别戴了,别戴了,这么瞅着挺好的。”沈颜将他的手拨开,笑嘻嘻的。原先还以为他是因为脸上有伤疤之类的或是面容丑陋所以才一直戴着面具的,现在看来他把脸遮上纯粹是为了防止招蜂引蝶落得一身风流债。
“你的审美,略低。”楚御闻言侧目,阴测测的。
“啊?”
“夸你美丽。”楚御,抬手将面具重新戴好。
“你长得这么英俊却顶着面具招摇过市,是不是怕惹过的姑娘找上门来要你负责啊?”沈颜凑到楚御跟前贼兮兮的。
“我倒是没什么可负责的。”楚御,转头看着她,“倒是你,坏了我的名声,负责不负责?”
“并蒂莲花,我记着呢。”沈颜拍拍胸脯,信誓旦旦道。
“五之后,我来取。”楚御,完起身,足尖一点,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是个帅哥,真好。
沈颜看着楚御的背影,满意的点点头。
边朦胧,清气晕晕,转眼便是清晨。
按例成婚的第二早晨皇子夫妇该穿戴朝服进宫敬礼的。
还没亮的时候,沈颜便偷偷摸进了婚房里,手里还端着一碗鸡血。沈颜进到婚房里,找到验贞帕,想用筷子蘸着鸡血往帕子上甩了几滴蒙混过关,不想她打开帕子时,却发现帕子上已经见了红。
“都这时候了才想起来作假,血色都不对了。”耳边有女声响起,沈颜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张文静已经起来到了她旁边来。
“你从哪弄的血?”沈颜皱眉,一把捞过她的手臂,张文静肩头往后一撤,避开沈颜伸来的手。
“事关我的贞洁,我自然得上心。”张文静哼了一声,“倒是你,一脸憔悴的样子,一看就没休息好。时间还早,你再睡一会吧,时辰到了我叫你。”
张文静将她推到床上,自己端着碗偷偷出了门去。
唉,沈颜轻叹了口气,张文静这个样子让她愈发的自责了。
张文静出去不一会儿便回了来,沈颜昨夜也确实没休息好,又憩了会儿,良东等人便来敲门了。
然后便是穿戴梳洗,二人穿戴整齐准备出发的时候,已经大白了。
“静儿,慢点。”沈颜心搀着张文静出了太子府的门,张文静知道沈颜是自责她划腕取血,但看在一众丫鬟婆子眼里,便是夫妻二人情意浓浓。
二人坐上软轿,悠悠往皇宫方向走。轿子里,沈颜和张文静并排坐着,空气静寂,略有尴尬。
“昨夜休息的还好吗?”沈颜想了想,开口打破了沉寂。
“妾身不认床,休息的蛮好的。”
“嗯,好习惯。”沈颜连连点头,“对了,你爱吃什么啊?回头我吩咐府里厨子给你做。”
“妾身不挑嘴,殿下爱吃什么,妾身就爱吃什么。”
“你和我在一起,不用如此心翼翼的。”
“妾身在娘家十六载,自幼接受的便是三从四德的教育,虽然如今你我夫妻情分较他人不同,妾身也不能逾了距。”
沈颜看着身旁的人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被封建思想毒害的太深了,想和她做姐妹的事儿任重而道远啊。
无话找话到无话可,轿子里再次恢复了沉寂,就在沈颜琢磨还能些什么的时候,轿子倏地停了下来。
沈颜下意识抬手护住了张文静的头,同时不奈的朝外头喝了一声,“怎么回事?”
“回殿下,有人拦轿。”外头,良东喊话回应。
“什么人?”
“宫里的人。”
“启奏殿下,奴才有要事汇禀。”外头响起中气十足的声音。
沈颜闻声眉头几不可察的皱了一皱,隐隐有一种不好得预福她就是要去宫里的,这时候宫里怎么还会来人拦轿?
“你在这等会儿,我去去就来。”沈颜回头和张文静交待了声,起身钻了出去。
“什么事?”沈颜从轿子里出来,双手负后,冷声问道。
“启奏殿下,张相国昨夜于府内暴毙,原因不明。现下皇上已经到了,请您即刻过府!”来人恭敬秉命。
“什么?”沈颜闻言愕惊。
“你什么?!!”与此同时轿子里的张文静也听到了那人汇报的声音,啪的一下掀开轿帘,声音颤抖的问。
“张相国昨夜于府内暴毙,皇上已经到了相府,请太子殿下即刻过府。”来人重复了遍。
这时候沈颜已经从最初的惊愕中反应了过来,第一反应便是去扶从马车里往出来的张文静。
“殿下,我……”张文静抬头看着沈颜,眼中泪水朦胧,有些不知所措。
“我知道。别急。”沈颜点点头,将她扶回轿子里,“你别急,我现在就去相府,把事情弄清楚。你先回府去,好不好?”沈颜安抚的。
“不,我也要去!”张文静坚持。
“静儿,你听我。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便是去了也于事无补。何况现在父皇已经到相府了,相信父皇一定会主持公道的,你在家等我的消息,好不好?”
“可是……”
“相信我。”
张文静已经六神无了主,闻言不再争执,茫然点零头。
沈颜见张文静应了,从轿子里退出来,对着抬轿的奴才们一招手,“你们两个随本宫走,其余的将太子妃送回府里。”
“是!”一众奴才跪地应声。
“马给我。”沈颜抢过来人手中的马缰绳,双腿夹紧,呵一声,“驾!”
马儿扬蹄,踏在青砖地上,直奔相府。
沓沓沓……
马蹄声如雨点密集落下,清脆响亮,搅的沈颜的心混成一团乱麻。
从轿子停下的地方到相府不过几千米的路,沈颜却觉得仿佛有万丈远,马儿疾驰,终于,相府的门出现在了前方,只是昨日还是披红挂彩的相府,今却扯起了白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