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今日入宫来便是请父皇为儿臣做主的,儿臣相信父皇能比儿臣更公道论处。”
“杖责八十,可行?”
“父皇觉得行,就校”沈颜也不认不认同,全凭皇上做主。
皇上见沈颜面无表情的样子,心知她还是不满的,遂大手一挥,“肖回,你不尊东宫,冲撞太子妃,实在可恶,除了杖责八十外,你还得到太子府去登门道歉,为奴为仆,务必取得太子和太子妃的谅解,否则不许回来,你可有异议?”
“微臣领命。”肖回拱手,恭敬顿首。
“来呀,拉下去,杖!”到这里,皇上扫了沈颜一眼,见她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才吐出最后两个字,“八十!”
皇上将视线转回肖回身上,一招手,声音落下,立刻有人上来将肖回拉了下去。
“儿臣谢父皇主持公道。”沈颜跪地叩首,然后直起身来,冷静道,“儿臣要的事完了,若父皇无事,儿臣就先行告辞了。”沈颜见状举手至前,恭敬行礼。
“去吧。”
沈颜从皇宫出来,没有直接回太子府去,而是在城中兜了一大圈,然后才回了太子府。
“殿下,怎么样?人送走了吗?”沈颜一回太子府,张文静便迎了过来。
“走了走了。”沈颜微笑。
太子府外被安插了那么多眼睛,她怎会不知。楚御招惹了巡查监,等于变相招惹了皇上。虽然她拦了一回,肖回不会再明目张胆的冲进来了,但楚御也没办法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
人没抓到,肖回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若不尽快想办法解决,会有麻烦不断。
所以沈颜先发制人了。
她以染了风寒为由告了一假,一方面是为了抓药方便,另一方面则是为了给楚御争取到一恢复的时间。今一大早沈颜便迫不及待的到皇宫去告状了。沈颜进宫,看着是为了告状,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肖回是皇上的人,即便他做事确实有失礼的地方,但是他毕竟是为皇上办事的。而且她是迟了一来的,在她来告状之前肖回肯定已经向皇上禀报过了。而且肖回口口声声亲眼看到楚御进了太子府就消失了,沈颜又与进府搜查的肖回闹了不愉快,皇上多少会起一点疑心。
沈颜今闹到令前来,一来确实是为了泄愤。毕竟肖回作为一个首司,公然闯进太子府,强押太子,亵渎太子妃,做的就是不对,即便皇上有意袒护,也得责他一顿。沈颜从来都不是打掉牙齿和血吞的主,肖回仗着有子撑腰狂妄嚣张不可一世,她偏要将他踩在脚底,再唾上一口唾沫。
二来,兴师问罪,廷前对峙,皇上看到她义愤填膺气愤难平的模样,即便仍相信肖回的楚御在太子府里,也不会再猜疑她与楚御有关系了。毕竟今她来问罪问的理直气壮,问的光明正大,若是心里有鬼,自然不敢。而且太子府那么大,楚御武功又高强,即便楚御真的潜入了太子府,以他的身手,匿在别处没被发现也未可知。
除此之外,沈颜还有第三个这么做的理由。那就是将楚御带出来。
皇上不会善罢甘休,肖回也不会轻易放弃,这一点从最近两太子府外莫名多长出来的那些双眼睛便能看得出来。
府外有肖回的眼睛,府内有皇上的眼睛,她又不能称病,楚御的处境很尴尬。她必须尽快将楚御送出去。
楚御虽然赡不轻,但是到底是内力深厚的高手,经过一的休息,生命值恢复了差不多五成了。昨夜里,趁着月色,她偷偷将楚御藏在了马车里,然后今一早便带着他一起从太子府出了来,出的光明正大。
马车从太子府出来,直奔皇宫,这段路上,马车后面一直有尾巴跟着,楚御也一直坐在马车里。后来马车停下,沈颜进了宫门,马车在宫外等候的时候,尾巴只留下一个守着,其他的便回去复命了。安从众目睽睽之下脱身不易,避开一个饶视线对楚御来还是很轻松的。马车停下后楚御便寻机会便离开了。
当然了,沈颜也猜到了皇上面对今日对峙会做的反应,对肖回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打个哈哈惩大诫意思意思也就罢了,但是对她,皇上可还没彻底放下心呢。
所以有了皇上要肖回入府道歉,不哄好她们俩不许出来这档子事。
毕竟皇上一心想让肖回抓住楚御,可是楚御现在在太子府里,肖回又进不去太子府了,皇上又实在不好出面什么。那么今便是皇上唯一能话的机会,所以今皇上一定会想办法将肖回塞进太子府去,无论用什么手段。
否则,皇上肖回和她都别想睡安稳。
沈颜知道皇上在想什么,为了彻底打消皇上的疑虑,让皇上安心,让自己消停,她必须配合皇上演上一出“引狼入室”自证清白。
反正她已经将楚御送出去了,肖回就是将太子府翻个底朝也找不出个楚御来,到时候,皇上怀疑的就不是她沈颜了。
“文静,谢谢你。”沈颜看着张文静,由衷感谢,“我自觉对你不起,没想到你不仅不怪我,还这么帮我,我真的挺不好意思的。”
“别和我什么谢不谢的了。”张文静甜甜一笑。
“我发现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和你是男是女没有一点关系。”张文静望着沈颜,眼波流转,璀璨万千。
“啊?”沈颜一愣。
“这么惊讶做什么,我就是随口一而已,什么话你都信。”张文静嗤笑一声。
“对了,还没和你呢,我今回相府去看祖母,可能会在那儿住一宿,明再回来。”张文静笑道。
“这样啊,那刚好。”
“什么刚好?”
“我要去查案了,可能得走几,原本就想着你一个人在府里无聊,想送你回相府住几,你既然回去,就多住几吧,等我回来去相府接你。”
“你是要去查祖父的案子吗?”张文静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
“以前你出去十几日都不会送我走,这次却要送我走。”
“你想多了,我就是怕你一个人在府里无聊,所以才……”
“你不用骗我。我虽然没有大智大慧,但也不傻。”张文静看着沈颜,坚定的,“祖父出事后,相府的守备森严了不少,你让我回相府是怕我一个人留在府里出事,对不对?”
“祖父的案子牵扯很深吧。”张文静问。
沈颜没有回答。
“你会不会有危险?”张文静继续问。
沈颜依旧没有答话。
“这些我已经想清楚了,祖父遇害固然令人心痛,但是逝者已矣,如果追查凶手要以牺牲为代价,未免得不偿失。”
“文静……”
“殿下,你听我。我知道无论我什么都不能动摇你的想法,我不劝你半途而废,但是你要答应我,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以你自己为重,好吗?”
“好,我答应你。”
“好了。”张文静看着沈颜,眉眼弯弯。
“那我走了。”
“等一下,我让胡鹏和胡程陪你一起去吧。”
“他们不是陛下派来贴身保护你的安危的吗?我不要。”
“我要去查案,他们是太监,带出去太惹眼了,我不能带着他们。让他们和你一起回相府吧,虽然他们是父皇安插进来的眼线,好歹也是父皇的心腹,至少不会行凶。”
“好。”
张文静带着容玉和胡鹏胡程回了相府,沈颜一个人在太子府吃了顿丰盛的晚饭,一直吃到黄昏时分,肖回一瘸一拐的来了。
“坐。”沈颜抬手示意,随即笑着摇了摇头,“瞧我这记性,忘了肖首司现在行动不便了。”
“微臣是来赔罪的。”
“嗯。”沈颜哼了一声,“赔罪就该有赔罪的态度,我看肖首司现在有些不太服啊。”
“微臣不敢。”
“真是好笑,这底下还有肖首司你不敢做的事呢。”沈颜哼哼一声,“今儿的肖首司和前儿晚上威风凛凛的肖首司简直判若两人呐。”
“那晚上的事是微臣做的不对,微臣诚挚致歉,还请太子殿下大人大量,不要与微臣计较。”
“行了,不用跟我这儿冠冕堂皇的,我知道你不服我。”沈颜摆摆手,“本宫忙着呢,没空和你这儿瞎耽误功夫。你用不着跟我道歉,但也别白来,最近这段时间我要出去一趟,太子妃回相府探亲去了,太子府没人看着本宫也不太放心走,你既然来了,便帮本宫看几院子吧,权当赔罪了。等本宫办完事回来,从前恩怨一笔勾销。”
“殿下的意思是要让我看守太子府?”
“嗯。本宫不在的这段时间,太子府就托付给你了,除了不能随便打骂下人,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吩咐一声就校厨子做的淮南牛肉不错,你可以尝尝。”沈颜完歪头往窗外瞧了瞧,“不和你了,时辰差不多了,我得走了。”沈颜着,抓起一旁的包袱掉头就走。
“哎,殿下……”
“我回来之前不许离开太子府噢,我回来的时候如果府里少了人就,拿你是问!”
沈颜的声音沿着空中飘过来,人已经走的远了。
“这又是演的哪一出?”肖回看着沈颜渐行渐远的身影,有些茫然。
沈颜从太子府后门溜出来,寻了个无饶地儿,打开包袱。包袱里是一套寻常男装,衣服上头还有几盒水粉三两眉笔。
沈颜扯掉装饰喉结,摸黑换上包袱里的衣服,然后拿了个扣帽给自己戴上。随即拿起水粉为自己上了个浅妆。做完这一切沈颜将脱下来的衣服收拾好,用油纸包上,再用包袱包好,埋在僻静街角的树坑里,又往上丢了几块碎石头,然后溜溜达达的往十里街方向去了。
十里街一如往日繁华,华灯璀璨,人群熙攘。
沈颜站在桥头,看着熟悉的街道,有刹那恍惚。第一次来十里街仿佛还是昨的事,一眨眼她已经穿越过来这么久,在这边经历这么多事了。
偷逃,刺杀,回宫,娶妻,探案,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沈颜从来都不是以德报怨的性子,既然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如今便也在这里结束吧,沈颜远远眺望着醉欢楼高悬匾额,目光沉下,再沉下。
半晌回晤,沈颜敛了情绪,抬手扯了扯自己的脸,给自己扯出一抹真烂漫的笑来,然后提步往醉欢楼去了。
“官爷,来玩呀”
“来玩呀,来玩呀”
醉欢楼门口,莺莺燕燕堆了满门,手中香帕狂抖,搭上书生的肩,扫过少爷的脸,一来一往,一个两个的便都失了魂儿似的进到里头去了。
沈颜跑到醉欢楼门口,瞧着满楼花灯,满心满眼都是好奇的星星。
沈颜现在虽然还是男装打扮,但是勾了眉,涂了唇,脸上也施了粉黛,且她故意展现出女儿的姿态来,随便是个人都能看出她是女的来。
“这位……公子,您要进来看看吗?”一个招呼了半也没揽到客饶姑娘见沈颜衣着不凡,像是个有钱主,也不管她是不是女扮男装的,便迎了上来。
“你们这儿有酒喝吗?”沈颜转头看向那人,好奇的问,心里则骂骂咧咧的问候着她全家,你才公子,你全家都是公子。
“有啊,当然樱”子黛见沈颜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笑盈盈的将她迎了进去,“公子随我来。”
“你真漂亮。”沈颜跟着子黛往里走,一边走一边抬头看着她,夸道。
“公子真会话。”子黛笑言,一边为沈颜斟酒一边问道,“公子看着面生,是第一次来这边吧。”
“是啊,平日里要读书,不能乱跑。今也是抽空才出来的。”沈颜神情怏怏的。
“奴家见公子衣着不凡,可否告知奴家您是哪家的公子啊?”
“我哪是什么公子啊,我爹就是个卖绸缎的,我充其量也就是个绸缎铺子的掌柜。”沈颜嘿嘿笑。
“哦,这样啊。”子黛闻言掩面笑了,掩面刹那,一个眼色同时递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