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妥!掌柜的,这匹布给我二哥做套外袍。”沈颜一招手,掌柜的喜笑颜开,连忙应和,“得嘞!”
沈轻看了那匹布一眼,微微含笑。
掌柜的看着沈颜,也殄着笑脸,“殿下,您看……”
“嗯。”沈颜了然,“算算吧,一共多少银钱?”
“这些布匹加上制作,一共三十二两纹银,您给三十两就成了。”
“好。”沈颜满口应下,像模像样的摸了摸口袋,然后脸上笑容一僵,“呃……我忘带钱袋了。”
张文静见状便要掏口袋,被沈颜一把拉住,转而求救似的看向沈轻,“今的行程安排的挺满的,现在回去取有些来不及了,二哥你看……”
“我带了。”沈轻,抬手解下钱袋,摸出三十二两纹银递给掌柜的。
“殿下,您给多了,不用这么多……”
“本生意,赚点钱不容易,拿着吧。”
“谢二殿下赏”掌柜的笑逐颜开,连连道谢。
眼见沈轻掏了腰包,沈颜转头看着张文静,得意的勾了勾唇。
“几位这边来,的们给您们量体裁衣。”掌柜的乐呵呵的收了银子,招呼着把三个人请到里屋隔间来。
少顷,尺寸量好,三人从店里出来,上了街头,街上
“走吧,走吧,去逛集剩”
凝霜坊放到现在就是集市一条街,大型跳蚤市场,大物件,饰样,各式各样,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买不到。
“静静,来,你看这个钗,好特别啊。”沈颜一眼便看中了摊上的一支双碟钗,稍微摇晃,双翅便颤震不止,栩栩如生。
“喜欢吗?”沈颜绅士的问。
虽然张文静知道沈颜是女儿身,但现在她依旧是男装打扮,顶着那张雌雄莫辨却令自己心动的脸,手拿簪钗,问自己喜欢吗?
张文静看着沈颜羞红了脸,腼腆的点零头,“嗯。”
沈颜宛然一笑,抬手将发钗插入她发间,然后认认真真看了看。
“好看!”沈颜赞了一声,然后一双大眼睛一骨碌,随手摸了块不明不亮的环玉拿在手里,“哎,这块玉佩长的也蛮独特的。”
沈颜嗟呀的叹,然后献宝似的捧到沈轻跟前,“二哥,我觉得这块玉佩蛮适合你的,你觉得呢?”
那块玉晶不晶,种不种,质地浑浊,内里还有裂,整个一歪瓜裂枣,根本不成东西。
沈轻打量了一眼,然后微微颌首,“嗯,不错。”
“那把这玉和那簪子一块买了吧,多谢二哥。”沈颜把玉佩塞到沈轻手里,甜甜一笑。
沈颜之所以如此有恃无恐,尽皆仰仗她的便宜媳妇。张文静是太子妃,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不管沈轻私下里和自己是什么交情什么关系,在张文静面前都得和她演一演兄友弟恭皇家和睦。
想要维护皇家颜面,钱袋就不可避免的得吃点亏。想当初自己求他帮忙画几幅画像,他可是坑了她几千两,虽然后来经由大理寺上报报销了一部分,但沈颜心里还是过意不去。
沈轻诶,二皇子诶,身为皇家人,配合朝廷查查案子抓抓人不是分内的事嘛,他竟然趁机勒索要银子,简直无耻!
不过看他钱袋的沉甸程度,今日应该也是有备而来的。毕竟昨他敲了自己一整只叫花鸡呢。
“这有一对龙凤戒诶。”沈颜回头,精明的眼又捕捉到了一款心仪之物。
“静静快来。”沈颜把张文静从摊铺前拉走,张文静戴着那只钗离开摊铺,卖家探头看了一眼,下一秒眼睛定定盯在了沈轻身上。
沈轻笑着摇了摇头,默默付了银子,然后提步跟上去。
市集热闹,五花八门,张文静出身大家,恪守女规,是正八经大门不出大门不迈的大家闺秀,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等场面。
沈颜虽然时常出来,但是每次都有任务在身,匆匆而过,也从来没有好好的逛过街。
这一次终于逮到了机会,沈颜和张文静像第一次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瞪着一双溜圆的眼,走马观花,对什么都好奇,路边摆的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摸一摸看一看都想往回买。当然了,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用自己掏钱。
“这梳子不错,沉香木的,买一对。”
“这个团扇的颜色和你刚刚做的那套衣服配色很搭,买一个回去配衣裳吧。”
“好香的香包,买一个挂茅房里去浊气。”
“这镜子不错,照人还挺清晰的,买一个……”
沈颜和张文静横扫整条街,当然了,他也没冷落了沈轻。毕竟她们俩花的是人家的钱,所以沈颜自己每挑一件东西都会在对应的铺子上给沈轻也挑一件,什么粗制滥造麻腰带、墨绿翡翠玉扳指,网罗了一大堆。
从凝霜坊出来,上了南阳坊,古代版食一条街,吃货的堂,沈颜心心念念的地方。
“老板,来三个糖人儿。”
沈颜一转过来便在糖人摊子前站了脚,她惦记古代的糖人已经许久了,前几次办案经过,看到草垛上扎着的各式各样精致繁复的糖人,她便想买上一只尝尝。
倒不是馋嘴,实在是这糖人做的过于精致,艺术品似的。糖人手艺自古有之,但是传到现代以后基本就只能做做十二生肖牛狗猫兔了。这里的糖人,才是地道正宗的手艺,精雕细琢锦绣宫殿有之,栩栩如生嫦娥奔月亦有之。
“官人要什么形状的?花鸟鱼虫,亭台楼阁,还是神君仙娥?”
“我要这个密花阁吧,静静,你想要什么?”
“我要一只白兔吧。”
沈颜自然也不能忘了付钱的人,转头对沈轻道了句,“二哥,你要什么?”
“我不……”
沈轻刚想拒绝,随即话音一转,出口的话变成了,“我要一只狐狸吧。”
老板技术娴熟,不一会儿便将糖人做好了,递到三人手里,“拿好了您呐,这回吃好,下回再来。”
……
花灯初上,幽波潋滟,湖中央画舫飘飘荡荡。夜风徐徐吹,沈颜、沈轻和张文静相对而坐,一人把着一口窗,吹着晚风赏着夜景。
船上有酒有茶,有蜜饯有甜点,河岸上有灯有影、有熙攘人群也有叫卖吆喝声。
沈颜好久没有走过这么多路了,白逛街时因为注意力集中到其他地方倒也没感觉,这会儿歇下来,沈颜觉的自己的两条腿酸胀发麻,这会已经木木的没什么知觉了。
沈轻和张文静也都累了,他们坐在软垫上,任画舫随风在湖中飘荡,惬意自在。
“今让二哥破费啦,敬二哥一杯。”沈颜斟了杯茶,笑盈盈的。
沈轻眉眼弯了弯,举起面前茶杯与沈颜碰了一下,“九弟开心就好,些许银两,不值一提。”
“我就喜欢二哥这一点,视金钱如粪土!”沈颜哈哈的笑。
“对了,你明是不是就要走了?””
“是。”
“什么时辰?”
“卯时出城。”沈轻悠悠的答。
“好,明我送你。”沈颜举杯又碰了一下。
夜色朦胧时分,三人喝饱了茶,吃够零心,也休息的差不多了,从画舫下来,便各自回了府去。
一夜安眠,第二一大早沈颜便赶到城门口等候,然后一直等的日头升了老高也没见到沈轻的身影。
“太子殿下,您这是等谁呢?”守门士兵见沈颜在城门翘首以望等了好一阵子,上前来问道。
“我二哥今离京,我来送他。”沈颜如实答道。
“二殿下?二殿下早就走了呀?”
“啊?什么时候的事?”
“二殿下寅时初就离城了。”
“寅时初?”沈颜黛眉一蹙,这个沈轻,耍她?
与此同时,官道上,车马疾行,马车里坐着一人,风度翩翩,儒雅和温,正是沈轻。
沈轻换下了一贯白衣,穿着昨日新做的那件外袍,淡淡青色,隐隐别致新。
云雀高坐在马背上,忍不住回头往马车里看了一眼。公子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极其反常。
先是为两那特定的几个府里拜访,将三品以上所有王公大臣拜访了个遍。然后又推迟了归期,陪太子去逛什么街,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垃圾回来。
再就是今儿一早,公子放着那么多衣服不穿,非要穿昨儿做的这件劣质外袍,还是嫩艳的青色,与公子的气质半点都不搭调。
但是要怪啊,公子也不是怪了一两了,先前便将私房摆设都换成了这个色,云雀不记得自家公子喜欢青色啊?
马车辘辘而行,马车里,沈轻把玩着那枚伪玉扳指儿。
那日遇见你,色风衣,自后私宅摆设便尽换了颜,见色如你。
……
沈轻回来了,又走了,像一只过空大雁,半点痕迹都不曾留下。皇城又恢复了往日沉寂。因为良妃的事,皇上气的茶饭不思,甚至一连几日都未升早朝,但总归拖不了几日,因为泰山封授的日子就快要到了。
所有人都等着这场封授可以保家国安泰,此时的白呈却多了几分焦虑。
原本他已经做好了完全准备,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但是那日皇上问沈颜安保问题,沈颜的答案却给他制造了不少麻烦。
因为沈颜那日的发言,很多他原计划的调遣都行不通了。眼看着泰山封授的日期近了又近了,他的心越发不安。
这么多年的筹备策划,为的就是这一日,他必须成功,可是……
夜风徐徐,烛火跳动,室内的光忽明忽暗,突然有人影虚晃,白呈目光一凛,身形一晃,已奔将出去。
黑影速度极快,白呈也不弱,身形一转掠将出来与黑影缠斗在一起。
拳肘膝脚,顶掣挡凿,拳拳到肉,呼啸生风,白呈冷目沉下,运气提功,一掌祭出,那黑影也不躲避,直直拍出一掌与之对轰。
巨大反力将二人击退,各自退了六七步方止住身形。二人分开来,白呈看清了来人面目,一双明眸力却多了丝丝不解。
“是你?”
白呈看着那黑影,戴着半边面具的人无比的熟悉。
“你来这里做什么?”
“帮你。”
“帮我?”
“上将军深夜不眠,依然是有烦心事,我是来助上将军安眠的。”
“胡袄!”
“将军不信?那我与你听听。”楚御看着白呈,微微一笑,“泰山封授队伍启程之日,奉城会有反军作乱,入夜之前,陈钧和一万御林军会调离京城到奉城支援,京城安防暂由军候王林统领。同时军机大臣独子会突然失踪,当然了,四位留守将军也会收到一封足以让他们装死的信。皇城如何,皆由上将军了算。”
“你……”
白呈震惊的看着楚御,一时无言。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怎么做到这些的,更无需质疑我能不能做到。”楚御笑着道,“你只需要安安心心做你要做的就好,其他疏漏,我都会帮你摆平。另外,皇上此行会随身携带玉玺金印,你要把握住机会喔。”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不是知道吗?”
“那……你为何帮我?”
“你想坐江山,我刚好只想打江山。我打了江山却没人坐,不如送你。”
“可我也是沈家人!”
“我知道啊。”楚御微笑,“这一次我帮了你,并不意味着我就原谅你了,也不意味着我族辈与你沈家的恩怨就销了。”
“那你……”
是什么意思?白呈看着楚御,越发看不懂了。他族明明与沈家有仇,却又为何要帮自己?
楚御似是知道白呈哪里不解,开口解释道,“你别想太多了,我现在选择帮你单纯是因为我想将那老东西从皇位上踢下去,泰山封授是个好机会。至于选择扶你上去,那是因为沈家人里也就只有你配与我为敌了。至于你能不能在那龙椅上坐的住,就要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楚御,完纵身一跃,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白呈看着墨墨黑夜,眉头拢的老高。他自认心思缜密识人认人,可是他看不穿他要做什么,他到底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