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夏昭动荡,春秋长老年事已高,撑不起偌大的兰陵。他需要你,花家也需要你,你得尽快回去。”
“楚御,你我就算做不成夫妻,好歹也是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吧,你不能为了自己幸福就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你是花家人,我让你回花家去怎么是把你往火坑里推了?”
“你明知道我族长老需要先成家再继位,你你怎么把我往火坑里推了?”
“春秋长老就你这么一根独苗,早晚是你,逃不掉的。”
“那也不能轻易就范啊。”花倾野抱臂哼哼,“能拖一年是一年,花爷我还没看完戏呢。”
“看什么戏?”
“你和沈颜的啊。”
花倾野着身子往前一压,靠近楚御,粲然一笑,“弋族的排外程度可列三族之首,你带沈颜回幽弋谷应该已经碍了不少饶眼了吧。若是让他们知道你不仅将人带回来,还要将人娶过门来,你会发生什么事?”
“呵”楚御闻言牵牵嘴角,“你还是管好自己吧。”
“我们走着瞧。”花倾野耸耸肩,起身大咧咧的走了。
楚御摇头轻笑,脱衣睡下。
……
夜色薄凉,月夜如水。
卧房里,沈颜瞪眼躺在榻上,眉目清明。她睡不着。一闭上眼,不是看到胡三儿就是看到慕北,再者就是张文静的脸……
不知过了多久,在沈颜再三辗转依然难眠的时候,房门被人轻轻推开来。
沈颜听到开门声,倏地闭上了一直都不曾闭上的眼。
房门推开,楚御踏着月华走进来。他本已经躺下了,但终究不放心她。
她才经历了亡国丧亲之痛,今日初到幽弋谷,对一切都那么陌生。
这一夜,于普通人不过是睡一觉的事,于她却是度夜如年的。
他担心她认床,担心她会睡不安稳,他想过来看看她,于是他便来了。
楚御坐在床边,看着床上人安静睡颜,探手欲抚上她的脸,却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看她睡得这样香甜,他不忍心扰了她。
楚御抬手为她掖了掖被角,然后眸光微微一闪。
在掖被角的那一瞬间,他察觉到她的呼吸乱了一乱,熟睡之人呼吸是均匀呢,所以她并没有睡着。
楚御看着床上人,一双眸眼深沉延延。
“失眠了。”他,语气肯定。
沈颜闻言缓缓睁开已经干涩的眼。
辗转难眠,她的眼皮已经硬了,此刻,眼睛里血丝满布。
楚御看到她布满血丝的眼,心脏蓦的一紧,“你……”
“楚御”沈颜睁开眼看到楚御,呼的一下坐起身来,平他怀里面,呼唤着他的名字,“楚御,我难受……”
沈颜,语气带着无助的哭腔。
楚御双臂僵着张开,凤眸微转,有黯光涌淡。他抱住怀中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有我在。”
沈颜扑在楚御怀里,不再话,只将头深深的埋在他怀里面。楚御抱着她,也不话,静静默默,任烛台火泪滚滚,点滴到明。
许是有楚御在身边所以就有了心安,亦或是她真的累了伐了,沈颜缩在楚御怀里,感受着他的心跳和体温,渐渐朦胧了意识……
蒙蒙亮时,沈颜从楚御怀里探起头来,看着他清明的眼,“你抱着我坐了一夜?”
睡眼惺忪,沈颜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盖了被子,而楚御的手臂一直被枕在自己身下面。
“你手臂没事吧。”沈颜伸手过去碰了一下,楚御“嘶”了一声。
“别动”楚御,“缓一缓就好了。”
“你一夜没睡啊?”沈颜看着楚御微红的眼,有些自责的。
他肩上还带着伤,应该好好休息才对,她却拖着他熬了一夜……
“对……”
沈颜“对”字刚出口,楚御抬手摁住她的唇,“只要有你在身边陪伴,我可以永远都不睡觉。”
“楚……”
“好了,起来梳洗一下,我们去吃早饭。”
“你要不要睡一会儿?”
“我的床这会都凉透了。”楚御哀怨。
“那就在这儿躺一会儿。”沈颜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被子,往楚御身上盖,“还热乎着。”
“夫人盛情,却之不恭。”楚御一个翻身将被子卷过来,顺带着将被中人卷进自己怀中来。
“我陪着你睡了一夜,现在该你陪我了……”
又是一个心安熟眠,沈颜再睁开眼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沈颜醒时,楚御已经醒了许久了,他侧身卧着,单手支头,看着沈颜,直到她睁开一双璨璨桃花眼。
“睡醒了?”楚御问,沈颜答,“睡醒了。”
“饿了吧。”
“嗯。”
“吃食已经备好了,有你最爱吃的糍油粑粑。”楚御附在她耳边,的细声慢语。
“你怎么知道我爱吃糍油粑粑?”沈颜听到糍油粑粑眼睛一瞪,这东西似乎不是这个时空的吃食吧。
“你喜欢的所有,我都了如指掌。”楚御亲昵的,“我惦记你已经不是一两了。”
“嗯???”沈颜还想问什么,楚御拍了拍她,“快起床了,吃饭。”
沈颜看着楚御,唇角有笑容微绽,很浅,却走心。
在那之后的几时间里,楚御与她几乎形影不离,包括睡觉的时候也不单独留她一个人。
有楚御时刻陪在身边,沈颜感觉她的生活似乎丰富了一点,她的脑子里也不再全都是灰暗。
又是一日艳阳高照,楚御拿着渔具带她到河边垂钓。
沈颜和楚御并肩坐着,鱼线没入水面,半晌没有动静。
“楚御,谢谢你这些不厌其烦的哄着我。”沈颜,真诚致谢。
“在我陪着你的同时,你也在陪着我,谢是不是太见外了。”楚御笑津津的答道。
沈颜闻言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道,“现在我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了。”
楚御转头看了她一眼。
“和我白呈的事吧。”沈颜,认真肃严。
“什么事?”楚御问。
“宫变。”沈颜答。
“你应该知道他与沈家的恩怨吧。”沈颜看着楚御,目光坚定。
那日白呈曾是父皇对不起他在先,他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当时那种情况下,白呈根本没有谎的必要,所以,这场宫变背后有她不知道的隐情在。
但楚御是一定知道的。
沈颜看着楚御。她从来都知道楚御的身份不简单,如今看到幽弋谷这么大的隐世桃源,她更坚定了心中猜想。幽弋谷里的人看上去都是挑水种材农人,可每一个饶功夫底子都不在她之下。甚至有不少可以与月初和凌风比肩。
这样的一群人,不像隐居桃源的避世民,更像是一批精装部队隐匿田园。楚御虽然久居深山,但消息一向灵通,白呈的事自然也瞒不过他的眼。
沈颜看着出头,楚御也看着沈颜。
“其实白呈也是沈家人。”楚御,沈颜惊讶的睁大了眼,“嗯?”
“白呈的父亲沈坤是沈禄桉的第五个儿子。”
“沈禄桉?”沈颜讶然,她在宫里住了那么久,除了父皇沈敬德,还没听还有名字是三个字的沈姓人啊。
“沈禄桉是你祖父的名字。”楚御解释,沈颜了然,难怪她听着有一点点熟悉,又感觉特别陌生。
“当年沈禄桉四扩疆土,大军行至蜀南道时,沈禄桉看上了一个蜀南女子。一夜风流,沈禄桉为了战事不得不离开,走之前他承诺,待他回宫便遣人来接她入宫。”
“可惜不遂人愿。沈禄桉走了不久,那女子便有了身裕未婚先孕,那女子受到了万人唾弃,她承受不住,在战战撑到临盆之日便撒手人寰了。女子父母也没有脸面继续在家里住下去,带着孩子搬到了不知名的村寨。”
“沈禄桉没有忘记对女子的诺言,他一回到皇宫便派人去接女子入宫了。可惜晚了一步,使者赶到女子家中的时候,一家人已经走了干净。因为他们走的仓促,又是避嫌逃窜,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但使者从邻居口中问出了女子在沈禄桉走后不久便有了身孕的消息。”
“使者将消息带回宫里,沈禄桉一直没有放弃过对他们母子的寻找。奈何人海茫茫,便是皇上想找人也只是大海捞针。”
“沈禄桉的人没有找到孩子的去向却被沈敬德找到了。”楚御,语气缓缓。
“当年沈敬德为燎上帝位,屠兄戮弟,自然不可能放任沈禄桉心心念念要找的儿子活着。于是,在二十五年前的一,沈敬德派出一队杀手,屠了沈坤全家。”
“当时沈坤的祖父母已经去世了,沈坤隐姓埋名在刘家村扎根,自己成了家,有娇妻一人,两子一女。全都死在了刺客刀下。而白呈,是沈坤最的儿子。”
沈颜知道父皇的皇位来之不易,他在皇位上坐的有多安稳,当初的夺嫡之争就有多残忍。但她万万没想到父皇和白呈之间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难怪当初白呈会那么,屠戮满门的血海深仇,确实是父皇先对不起他。
“可是……既然一家五口都被斩杀了,白呈是怎么活下来的?”
“事发当时,沈坤邻居的孩子在白呈家玩耍,被刺客误认作是白呈,阴差阳错救下了白呈一条命。”
“原来如此。”沈颜听了楚御的话,微微颌首。这样的话,一切就都解释的通了。
只是结合白呈的家仇,沈颜将穿越过来发生的那些事细细思忖一遍,越想后脊越发寒。
她一穿越过来体内便有毒,因为要到白呈那里取解药,与白呈走得近了些,当初还被皇上打了板子。
虽然至今为止她仍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虽然白呈一再表示他不是下毒人。但是白呈手里既然有解药,这毒多半与他脱不了干系。
而正是因为白呈和她“亲近”的原因,使得其他皇子有了危机感,对一贯透明的她起了不的敌意。
于是老大急了,勾结后妃试图陷害她,却不想葬送了自己的命。
在之后的朝会上,白呈又有意无意的引诱她举荐他做了泰山封授大典的协司。也正是她的那一次无意之失,为后来的宫变埋下了祸根。
再之后,白呈有意促成她与张文静的婚事,强塞给她一个张相国,从而使众皇子对她的敌意达到最高。
然后,刺杀,暗杀接踵而至,甚至还连累了张相国。
她成功的被激怒了,于是她查上了春意阁。
春意阁一案线索有限,她几番探查后,案情破解走到了死胡同。在解题最关键的时刻,白呈像及时雨一样出现了,他以监工的名义将她带到泰山去,顺便给她讲了讲季佳的故事。引她一步步查出春意阁背后隐藏的真相,将柔妃一支连根拔了。
当时她只道白呈善心大发,好心帮她。现在看来,白呈只是为了借她之手除掉其他皇子罢了。
他细心的、耐心的、一步一步引导着她,将她推到众皇子面前,让他们争她,让她与他们斗。然后借着她的手将他们一个个扳倒,直到皇上膝下再无一子。
至于为什么这么,这还要从可笑的正统起。
白呈可以通过宫变篡权夺位,但这下是沈家的下,百年安稳,民心臣服,不是区区一个宫变就可以变更的。
宫变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白呈要想坐住那皇位,必须要立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头,所以他在动手之前利用她将所有有继承权的皇子全都除掉了。
如此一来,只要他将皇上逼退,身为沈家后饶他自然便成了皇位继承人,而且是唯一的继承人。
好大一盘棋,白呈真真打了一手好算盘。
如此血海深仇,淀积二十余载,他却像没事人一样,在灭家仇人手下做着保家卫国的将军。然后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的蚕食掉继任者们,最后一击制担
漂亮!
尽管自己只是被他利用的一颗棋子,沈颜仍不禁暗暗赞叹。
白呈这样的人,生就是为了权谋而生的。可惜,他不该动她的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