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被你打败的那三位勇者，分别是LV10、LV11、LV15；”奈亚耐心地讲解着，

“他们被杀死之后，并不会死去，而是化作光粒消失……你应该已经见过了吧？”

霍乐点了点头。

“勇者阵亡之后，会带着所属的一切消失；

人类一方的王国所持有的‘金色圣晶’，内部存储备份了所有人类的灵魂、躯体……甚至包括持有的物品；

一旦他们以‘衰老’以外的原因死去，身体会重组，随后在各个城池或村镇之中的神殿之里复活；

这个过程中，他们赖以增强自身的“魔力”会出现一定的损耗……

每次死亡，会导致LV下降1级；

然而，就算是LV从1降低到0，也不过是变成了没有特殊力量的普通人，依旧可以通过击杀魔物、吞服药草等方式提升等级；

而普通人阵亡……则无任何惩罚。”

这也太不讲道理了吧……？霍乐感觉自己能体会到些许奈亚的绝望了：这怎么打？

“在约四百年前……腾云大陆上的人类与魔族领土面积大致相等，双方相处得也算友好；

但在金色圣晶被制造出来之后，魔族就在人类突然发起的战争之中一败涂地……一座接着一座的城池被攻陷；现在，魔族的领土只剩下原本的三分之一；

照这样推进下去，魔族被人类完全消灭也只是时间问题。”奈亚的语调越来越低，随后惨然一笑：“这里的西北侧就是人类的镇子；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只要多来几个冒险者……这里就会像是干燥的沙子城堡一样，一推就散。”

霍乐确认“只有勇者一方可以复活”的时候就觉得情况相当不对味了；这会极大破坏双方的平衡。

打个比方，moba类的游戏，哪怕其中一方、人手多一个大件，双方依旧可能打得有来有回、甚至凭借精密的操作反杀、团灭对方；

但现在的情况不是差几件装备、操作是青铜还是王者的问题，是其中一方的……

泉水炸了。

……和水晶炸了区别也不是很大。

霍乐觉得，魔族能够坚持四百年，已经足够牛逼了。

“那些勇者为什么要进攻魔王城呢？”霍乐再次抛出了一个核心问题。

这个极其关键！

魔王城是魔王城，不是风景区；

建立于地下，阴森昏暗潮湿，还有那让人转得头晕的迷宫；

他们就算是闲的没事，应该也不会死磕这里。

“他们进攻这里，是为了掠夺我们魔族赖以生存的基础，‘魔晶’；”奈亚说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地面上、一块直径约一米左右的冰蓝色晶石：“就是那样的东西；”

霍乐留意到，在这里还四下散落着不少类似的矿石，有的还半埋在土壤中；它们的成色、大小各不一致，想来纯度也不一样吧。

“这种矿石能够萃取游离在空气中的魔力，然后将其转化成魔能；”奈亚说话的工夫，一缕黑色的“烟”向着天幕上弥漫着的魔气飘去：“魔能会储存在那里。

勇者们所需要的自然不是魔能，而是它本身；这种矿物在人类世界是相当珍贵的魔法材料，优质的矿石价格甚至胜过同等重量的黄金……他们正是因此才侵入魔族领土的。”

实力上存在差距、魔族一方又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不打起来才是怪事。霍乐点了点头。

“我们即使没有食物，凭借魔晶所产生的魔能也可以维持活动。”奈亚继续说道，“在你离开的时候，我会送给你一块……但千万不要让人类看见！唔，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嗯，我之后还住在外城的那个宿舍里面吗？”

“当……诶？”奈亚略微歪了歪头，“逃离这里之后，你休息时只需要找一块比较阴凉的地方就可以啦……”

“我是说，我不会离开这里的；这是我自己的判断。”霍乐看着奈亚、认真地说道，“而且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孤单吗？”

“我……我不能因为这种事情让你留下来送死……”奈亚摇了摇头，“情况已经恶劣到极点了；

这些年来，剩余的魔晶被勇者们一次又一次地带走；

由于维持魔王城结构也需要消耗一定的魔能，目前魔晶产出的魔能已经濒临入不敷出……或许再过一段时间，魔王城就会自行塌陷；

用于创造魔物、改建魔王城的储备魔能也仅仅只剩下一点儿……就刚才你看见的那么多；

无需担心，我早就已经接受和这座城一同坍灭的命运了；”

说到这里，奈亚的眼泪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少女急忙转过身、努力控制着语调；

“其实，就连那点儿魔能、还是你打败勇者之后、魔王城所额外获得的部分！

所以……那是属于你的！我会用那些魔能改造一下你的外表、让你更像人类一些，这样遇到勇者时至少会更安……诶？”

奈亚感觉到一双坚实的手臂从身后搂住了自己；

那种让人感觉到“可以依靠”的温暖力量……就像是飘摇于风雨之中的船只瞄见了灯塔的光芒，孤苦孑然的游子回到了久违的故乡；

她眼含泪光地略微回头；霍乐正面带微笑地看着她。

“我已经说了，留下来……是我自己的决定；难道说，你还要强行将我赶走不成吗？”

“可，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那些勇者，我能杀一次……就能杀两次，三次，无数次……”霍乐不再拘谨、抬起右手轻抚着少女的银发，

“直到他们的心里，全是心理阴影为止。”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奈亚转过身、伏在霍乐的胸口放声大哭；

十年，一百二十月，三千六百天的恐惧、悲伤与孤独化作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溢出；

霍乐右手轻轻拍打着奈亚白皙的脊背；这会儿，就让她好好释放一下感情吧。

至于……自己为什么要选择留下来？

霍乐自嘲一般地笑了笑，这还用问？

这么想着的霍乐、左臂更用力了一分……奈亚的腰肢，远比看上去更柔弱；

她的泪水越发止不住了。

当然，霍乐可不是那啥上脑、什么都不管不顾了；这里有多危险，他内心清楚得很；

但，安全问题是一点儿都不用担心，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