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云齐直奔静园,萧怀山让她多来坐坐。
“长姐你可用过饭了?”云齐一脸灿烂的问萧云静。
萧云静看着快步跑来微微出汗更显娇憨的萧云青,眼里的难过终是淡了几分。
“我家青儿越来越好看了,传饭吧,二小姐在我这用饭。”萧云静拿出手巾替云齐轻轻擦汗。云静看着妹妹和她相像的眉眼,颜色却稚嫩了几分。终究是叹了口气。
萧云静是一等一的美人,落落大方,眉眼温柔肤如白脂,如同朝霞映雪。只是这般颜色现在眉头微蹙,愁绪缠绵不散。
“长姐明日可要出门走走。”云齐想让萧云静开怀,却不知该如何劝起。
“不了。”萧云静收起心绪。
云齐:“长姐可是还心悦沈明珏?”
萧云静脸一肃:“叫大表哥,别乱了规矩。”
萧云静这般语气,这便是放下了?萧云静的性格毫不扭捏。云齐是心疼的,她太懂事了。
云齐笑容一敛:“长姐以后可有些什么打算?”
萧云静抿了抿嘴:“年末大选,我打算去参选。”
选秀?她十七岁的姐姐入宫嫁给年过五十的皇伯伯?
“这也是父亲的意思。”萧云静放下筷子说道。脸上一派平静,想起午后父亲召她去书房说的那番话。
萧云静自己在这事上没了主意。身为萧家的嫡长女为萧家争一番前程也是她应该做的。她一个退过婚的女子还能寻到什么良人。
云齐心里不是滋味,萧云静打算入宫挣前程,对她来说其实是好事。毕竟萧云静成了皇室中人,她更方便接触到母亲。但云齐知道,她不愿萧云静入宫。
入宫门,便是锁尽一生喜乐。宫墙之内又哪有人能快活呢。都不是为自己而活
今日茶馆肥猫给了她一条消息。
定王妃先如今在宫中供养,与老太妃们作伴,皇上将赵王幼子寄养在定王妃膝下。有过继之意,只是定王妃这两年缠绵病榻,怕留下稚子怪可怜的,没有应允,这两年定王妃没出过宫。
母亲缠绵病榻,她还没能见一面。云齐心里第一次有了着急的感觉。这件事不能徐徐图之。她要进宫亲眼见到母亲才放心。
老夫人还是没有好转,这两日更是药都喂不进了。萧怀山一遍又一遍的向太医院求医。
老夫人迟迟未醒。府中上下都忧心忡忡。
最害怕的当属萧倚月。祖母要是出了什么事,她这辈子都不会好过。祖母虽看重嫡庶之分,对她却也是真心疼爱。自私过后的愧疚将她整个人击垮。
萧倚月这几日服侍在老夫人榻前,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太医院孟太医赶来看诊,太医好请,孟太医却不好请。孟太医被圣上赐了“国手”之称。萧怀山请了好几次才将孟太医请来府上。
孟太医摇了摇头,朝着萧怀山说:“老夫人中风后未曾醒来,如今已是油尽灯枯之态,药石无用了。”孟太医未曾开药就离开了。
油尽灯枯,这才几日就油尽灯枯了。人生无常,这个祥和的老太太就这样走到了尽头。
萧倚月伏在塌边,呜咽的哭了起来。
她知道错了,她不应该为了一己私欲破坏长姐的婚约。也不应该和沈大公子私相授受。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不知道该如何承担这些结果。
萧倚月才十四岁,就犯了这样一个错误,她余生都将背负着这件事。
“三妹去休息会吧,你太憔悴了。”云齐开口道。
终究是不忍心看倚月作践自己身子。
萧怀山:“让管家准备一下后事,再修书一封给大哥,将此事告知大哥,让大哥尽早回京。”
三日后,萧府门口就挂上了白。萧老夫人仙去了。
萧怀山替自己和大哥上书为母丁忧。皇帝准了太常寺卿萧怀山为母丁忧一年。
广威将军萧怀民却被夺情了。大梁武将不多,正是用人之际。
萧家全府上下披麻戴孝,天气渐凉,老夫人停了三日才下葬。
第二日夜里萧怀民携妻儿回到萧府,再见母亲已是天人两隔,两鬓泛白的中年人在灵前嚎啕大哭。
树欲静而风不止。
祭拜的人到第三日登门的已不多,门房唱礼:“诚郡王、赵王世子前来送别萧老夫人。”
诚郡王夫妇、诚郡王世子、诚郡王幼子、赵王世子夫妇步入灵堂。
季风季颂看见云青披着孝服跪在有服者一列,季风轻轻挑眉。她竟是萧家姑娘?
礼官唱着诚郡王的祭文:“追念和祥,倍觉怆然。昔日恩德,万古流芳。”
礼官又唱:“上香。”
等诚郡王一家在正厅喝茶时,劝道节哀。萧怀山谢过诚郡王。诚郡王告辞,诚郡王幼子突然发问:“刚才有服者右侧的是萧大人的儿女吗。”
萧怀山回想了一下:“正是犬子犬女。”
萧怀山一脸不解的看着季颂。季颂心里的疑问有了答案,随后脸上露出了然的笑容。
小丫头居然敢骗我说是徐姑娘。
云齐从来没说过自己是徐姑娘,是季颂自己猜的。
萧家老夫人去了,季颂居然在萧府当场笑了出来。
这可不是丢脸可以形容的傻事。
诚郡王看着自己的傻儿子连忙告辞。
季颂一出门就和季风说:“哥,那个姑娘是萧家的姑娘,不知道她行几呢。”
季风看着傻弟弟略一沉吟,让月西去查。
季颂若是心仪那位姑娘的话,他应该帮忙。
夜里,明月高照,今夜的月圆满如盘,不知明日的月还会圆吗。星子布满朗空,不知藏了多少愁绪。
月西回到:“主子,前阵子在徐府小住的是萧二姑娘。”
季风:“有何异常?”
月西:“顺京府尹郑格似乎对她青眼有加。”
顺京府尹对一个小姑娘青眼有加?
图她会犯案?
季风看向明朗的天空,缀满星河,这一轮明月照着的,是离人。
耳边刮过风,
“月亮圆了还会缺,离人聚了又要离,世间的事怎都如此不圆满。”
“你一个小姑娘哪来那么多愁绪。”年少的季风轻笑。
现如今,愁绪满头,季风无声念道:“怎都如此不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