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对下人向来宽仁,丫鬟守夜可以在外间榻上睡。
萧云青只有两个丫鬟,今夜本来是小星守夜,现在只剩月儿。睡在外间的便是月儿。
云齐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门,约摸着快三更了,云齐熟练的从狗洞里爬出去。
云齐爬狗洞的姿势驾轻就熟,想想一会郑大人的脸色,云齐就觉得这狗洞爬得更爽了。
云齐往大榕树下走,远远地看着有个人,郑大人来得这么早?
仔细一看,妈呀萧倚月。
穿着孝服的萧倚月站在树下,鬼一样。
大晚上出来就不能换套衣服吗!穿着一身黑衣的云齐觉得自己太机智了。
悄悄地往亭子边摸去,突然有只手拽了下云齐。云齐差点叫出声。
郑大人?一身黑的郑大人示意她噤声。
她比了个方向,郑大人就跟着云齐走了,走到狗洞边,她不和郑大人商量,直接就从狗洞爬了进去,在墙的这边拍了拍手示意郑大人进来。
郑大人看着狗洞愣住了,听到萧姑娘拍了拍手。
郑格:“......”爬狗洞就爬狗洞嘛,拍什么手!
郑格一掀袍子就爬了过去。
云齐看着郑大人爬得一点心理障碍都没有,敬佩的看着郑格。
郑格一起来就看到云齐赞赏的眼神,不就是个狗洞吗,大丈夫能屈能伸。
这萧姑娘还真是不一般。
郑格问道:“萧姑娘,那口井在哪?”
今天来可不是为了爬狗洞,还有正事呢。
云齐:“随我来,在我院里。”云齐的脚步在深夜里也没有声音,走的飞快。
郑格在后面跟着喘上了气,这萧姑娘怎么溜得这么快,真是做贼的好料子。
可惜了可惜了。郑格又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可惜个什么劲。
云齐指着院里的井:“就是这口井。”
郑格从怀里取出一个火折子,打开晃了一下。
云齐眼前一亮,嚯,这火折子真亮堂,是加了什么?
沿着井边照了一圈,没发现打滑的痕迹。郑格肯定的说道:“除非是寻死,不然就是他杀。”
这不是废话吗,不是自杀就是他杀。还有第三种死法吗?
云齐细品了一下这句话,郑大人的意思是,不是意外?
郑格:“萧姑娘,这个婢女为什么会在井里呢?”
云齐看着郑格肯定的眼光,这是在考她?说出了心里所想:“被推了下去?”
郑格:“非也,推下去也会有痕迹。”
云齐:“被迷晕了丢下去的?”
郑格满意的点了点头。孺子可教也。
云齐反问郑大人:“那大人觉得这里可还有可疑之处?”
郑格:“什么可疑之处?”
郑格往井边看了看,还是没有找到什么奇怪的地方。
云齐得意的说道:“没有桶。”
打水怎么能没有桶呢?除非她本来就不是来打水的。
郑格还想着考考萧姑娘,没想到被萧姑娘将了军啊。
没有桶,现场也没有别的线索。
郑格为难的开口:“不审话这案没法查。”
只能从身边人下手。
但是没有证据,萧大老爷和萧二老爷不能同意报案。
这两个糟老头子真古板!
今夜的收获本来就是来看看还有什么遗漏,既然无所获郑格就该回去了。
“郑大人慢走,我就不送了,郑大人识路吧?”云齐戏谑道。
他能不知道吗!
郑格心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郑格矮着身子出了萧府,刚才榕树下那个白衣女鬼还在那里,是在等谁?
郑格不是个好奇的人,知道的越多命越短。他打算赶紧回府睡觉。
就在这时,一个人撑着竹伞走来。
没下雨啊,撑伞图个吉利?
萧倚月:“沈大公子,今夜到底有什么事?”
她当初怎么会傻傻的相信沈表哥说要娶她,她为什么投在姨娘肚子。想想晋国公府的富丽堂皇。看着眼前一身紫衣的沈表哥,她不得不承认,她喜欢的发疯!
沈寒:“倚月,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吗?”
萧倚月:“如果没事,我要回去了。”
沈寒:“老夫人的事我很抱歉,家里去退亲的事是一直瞒着我,我向你保证,以后一定对你好。倚月你原谅我一次好吗?”
萧倚月冷笑一声,:“对我好?是要抬我做贵妾吗?”
萧倚月把玉佩往沈寒怀里一塞,语气决绝:“从此刻开始,你我二人再无瓜葛。”
沈寒看着玉佩,无话可说,转身离开。
云齐偷偷摸回房里,月儿坐在榻上看着云齐进来。
“我仔细想了想你白天的话,你不是小姐。”月儿的语气比外头的风还冷,刚刚小姐给她托梦了。小姐说她们主仆一场,缘分尽了,让月儿给她报仇。
月儿想想近些日占着姑娘身子的是个孤魂野鬼,头皮就发麻。
云齐挑挑眉,不应该啊,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云齐在榻上和月儿面对面坐了下来,“你想问些什么?”
云齐如此直白,月儿倒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你到底是谁?”
“云齐郡主。”她不打算瞒着月儿,反正这事说出去也没人信。
“光礼二十二年殉城的云齐郡主?那你又是何时变成我家小姐的?我家小姐人呢?”
“上次盛阳郡主的宴会后,我一睁眼就是萧云青了。”最后一个问题云齐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她认为,是死了。
“我家小姐给我托梦,要你代她报仇。”其实萧云青说的是让月儿替她报仇,但月儿哪有这样的本事。
云齐释然一笑,“这是我应该做的。”
月儿:“那今日开始,月儿便认你为主。”
说着月儿下了榻,给云齐磕了个头。
“此事从长计议,不早了,睡吧。”云齐起身往床榻走去。
又是一年九月九,往年萧府都会办家宴饮菊花酒,今年府上有孝,饮酒是不能了。
萧竹萧松要参加三日后的秋闱,这出门踏秋是大哥萧和陪着。
萧和带着三个妹妹出了门,打算去京郊的天绣阁看看料子。
女孩子嘛,不都喜欢这些玩意儿。
萧和头发只用一根竹簪固定,身着白衫,骑着那匹白马,可惜了是亲兄长。
萧云盼一辆马车,萧云静和云齐一辆马车。
云齐好奇这天绣阁已久,天绣阁在祁州都是有名的。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去。
今日终于能去看看,云齐心情还是蛮好的。
天绣阁在京郊占着一块三进院落,门口的楼分三层,越往上越是精品,后院则是绣娘们干活的地。
一楼供普通人家挑选,多为棉麻所制,还有部分成衣可选。二楼是各类绫罗,供富贵人家女眷挑选,工时半月,就能来取。三楼则是各种昂贵布料,工时不定,做好了就会送到府上。当然,造价也高。
萧和带着三位妹妹上了二楼,二楼还有桌椅可供歇息,掌柜们带着零散几个客人,在二楼挑选。
萧和:“静儿去三楼看看,我们在二楼等你。”
今儿个来天绣阁是为了给萧云静做一身选秀穿的衣服。
女掌柜热络的推销着:“小姐您看,这是上品的月光绡,可是祁州特产,在月光下看,就像把星空披在了身上。”
“这个还有吗?我也想看看。”一声温婉的声音从云齐身后传来。
云齐回头一看,正是故人,诚雅县主。
“县主您等等,这月光绡是最后一匹了,您是知道咱们天绣阁的规矩。”女掌柜为难的说到。
“行,那这位小姐先看。”季雅在椅子上坐下。
云齐:“给县主吧,我不喜欢这个。”
季雅承了云齐的情:“谢萧姑娘割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