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去了真玉寺一趟,云齐得了风寒。
萧怀山一听次女又病倒了,匆匆忙忙的去请韦太医。
韦太医赶到萧家给云齐看诊,开了两副驱寒药便走了。
这萧二老爷怎么回事,连一点小风寒也要叫他。
他好歹是个太医!
不过每次问诊,萧家的赏银袋子分量都不轻。
他本就是郡主的人,给郡主看病天经地义,还能得这么多银子。
这么一想,韦千影的心里好受了许多。
韦千影将银子心安理得的往怀里一揣,决定晚上加个烤鸡。
不过他刚刚诊出了另一个问题,郡主葵水未至。
郡主现在的这副身子,着实差了点,所以他在药里,另加了一份藏红。
有藏红调理,相信郡主很快就会来葵水。
他一个大老爷们,天天操心郡主不来葵水,韦千影觉得自己猥琐了许多。
当晚,云齐捂着剧痛的肚子,在床上打滚儿。
月儿见状,赶忙禀告萧二老爷。
萧怀山从书房走来,看到云齐剧痛难忍的样子,心里大慌,派人去请韦太医。
云齐声嘶力竭的喊道:“不用请韦太医!这是女儿家的问题。”
她只是来葵水了,请韦千影就不必了吧。
到时候韦千影来了,多尴尬啊。
萧怀山一愣,明白了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看着云齐在这样冷的夜里满头大汗,疼得发抖的样子,感觉自己的心被揪着一般难受。
次女就是太倔了,和他最为相像。
“青儿,不看大夫这病怎么能好呢,难不成你要月月忍受这般苦楚?”
云齐闻言沉默了一阵,“那便请吧。”
韦千影的医术她信得过,能把这毛病去了当然是好的。
她没有折磨自己的爱好,这疼痛月月都得熬着,她受不了。
云齐转而又吩咐道:“酒酒,去叫大夫人来。”
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问问大夫人了。
萧怀山听云齐松了口,便换上外衣出了门。
夜里的寒风吹在脸上,他丝毫不觉,此时,他只是一个为女儿求医的父亲。
深更半夜的,韦太医不好请,他决定亲自去请。
萧大夫人披着大衣便赶了过来,见云齐此状,笑着吩咐:“快去烧个汤婆子,再取两条月事带来。”
“青儿长成大姑娘了,这以后就得注意保暖,否则便会疼痛。”
云齐点点头,两世为人,第一次来月事。
感觉很奇妙,也很难受。
她没想到,萧云青这副身子竟然会痛经!
等抱着汤婆子时,云齐便觉得好受多了。
萧大夫人又说了许多事,“这月事带子,一天得换两三条,每月都有那么三五日,以后便要自己记着日子,别出了糗。”
云齐听着竟然酸了鼻子,看着萧大夫人的样子,她想母妃了。
听说母妃最近在装饰新宅子,打算搬出宫来。
等病好了,她要去找母妃。
病中的孩子,哪有不想娘的。
云齐闭上了眼,呼吸渐渐均匀。
梦里,回到了祁州城里那些无忧无虑的岁月。
母妃亲自教她们读书,那个春日如此美好。
母妃的声音和萧大夫人的声音很像。
“所谓平天下在治其国者,
上老老而民兴孝,
上长长而民兴弟,
上恤孤而民不倍,
是以君子有挈矩之道也。”
母妃将大学讲得极好,比书斋里的先生讲得还要好。
母妃或许也有一颗,治国平天下的心。
看云齐渐渐平缓的呼吸,萧大夫人替云齐掖了掖被角,轻声走了。
当初盼儿来月事,也是这般疼痛,在祁州时,是一个赤脚大夫给治好的。
“派人回祁州问问,刘大夫还在不在祁州。”萧大夫人说完,便在房里翻找了起来,萧云盼那张单子不知还能不能找见。
待到第二日清晨,云齐便觉得下腹不再胀痛,身子也松快了许多。
好在只疼一日,若是疼好几日,哪受得了啊。
看着端进来的红枣粥,云齐心里一暖。
她还是挺幸福的,不管是做郡主的时候,还是成为萧姑娘后,总有人这样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萧大夫人却是是个好母亲。
若是徐氏还在,对萧云青估计也是这般。
喝完了红枣粥,云齐又躺回床上,来月事竟这般累人。
她只想在床上歇着,哪都不想去。
午饭后,萧云盼来看她,“三妹,听说你变成大姑娘啦。”
云齐脸上一红,萧云盼这样大大咧咧的喊出来,也太羞耻了吧。
“你别说了!”云齐娇嗔道。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可是好事,今年你可就及笄了,及笄便要嫁人了,嫁人后还没来月事会被夫家嫌弃的。”
“我没想着要这么快嫁人。”
萧云盼闻言睁大了眼,“青儿不想嫁人吗?”
“我害怕嫁人,嫁人便没有自由了。”
“青儿这番话倒是新鲜,等你再长大一点,懂了情爱的滋味,便不是这样说了。”
说罢,萧云盼揉了揉云齐的头发。
云齐的眼神却黯淡了下去,她当然知道嫁人意味着什么。
她还要为定王府一门忠烈讨个说法,嫁人做什么,不是白白拖累人家吗。
云齐脑中浮现出了上元那夜,季风的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是愈发惹人喜欢。
举手投足间,比起九年前,多了几分从容。
就像一块璞玉,时光的沉淀,让他闪闪发光的地方,越来越多。
这样的季风,藏都藏不住,走到哪都让人移不开目光。
她觉得,她动心了。
只是这种感情,在家国面前,云齐拎得清轻重。
季风于她而言,是一个寄托。
寄托的是那些她无忧无虑的时光,
也寄托了她十五六岁时的情窦初开。
院里的季风捧着书在读,这样冷的春日,他特地盖了条毯子。
小黑窝在毯子上,季风觉得,小黑是该减肥了。
哪有一只猫能胖得睁不开眼!
季风轻轻顺了顺小黑的毛,朝着小黑屁股一拍。
“去活动活动,别猫我腿上。”
都麻了!
小黑不悦的朝着季风嚎着。
主人变了,它刚到主人身边的时候,主人还抱着它哭呢!
现在连在主人腿上趴一会都被嫌弃。
人类都是善变的!
季风看小黑不太服气的样子,把书一合。
将小黑抄起,去了门房。
他记得小黑最怕那条大黄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