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的静美人正在绣花,见庆贵妃进来,诧异的扎着了手。
给庆贵妃见礼后,庆贵妃迟迟不肯让萧云静起身。
庆贵妃落座后,直截了当的开口:“静美人和萧三姑娘关系如何?”
萧云静一头雾水,但还是回道:“妾身与舍妹关系尚可。”
庆贵妃阴阳怪气的话传进萧云静耳中,尽是敲打之意。
“你的妹妹可是好手段,诚郡王世子和宁王都成了她的裙下之臣。”
萧云静闻言反驳:“舍妹的性子最是孤傲,断不可能做出此等事。”
“孤傲?难道不是为了让人高看她一眼?今日本宫是开了眼了,静美人,你若想在宫中长久安稳的过下去,最好和你的妹妹好好说清楚。”
庆贵妃语气里的威胁之意,让萧云静后背发凉。
直到庆贵妃走了,萧云静还是没有缓过神。
待回过神来,萧云静立刻修书一封给云齐。
云齐是在别院里,收到萧云静的信。
萧云静的小楷端正秀雅,正如她本人谨慎温婉的性格。
青儿,
流言止于智者,切莫记挂心上。
院里的桃花可开了?家中诸事可好?
好好养病,笄礼时间可定下了?
去年你看中的桃花簪做礼可好?
萧云静的信中的字字句句,皆是关怀之意。
云齐看了后心生感慨,流言她不是不知,于她而言,不过是耳旁风。
传入宫中,萧云静的处境便难了。
这件事只能怪她。
定王妃从廊上走来,将大衣往云齐身上盖,
“怎么在这吹风,今日做了燕窝红白鸭子,要在亭里吃吗?”
“这儿冷,回房吃吧,母妃,萧家众人待我都极好,我有愧。”
定王妃略一思索便明白了云齐的担忧。
静美人自入宫以来便是盛宠,外头那些话传进了宫里,静美人在宫中该如何自处。
云齐和宁王的事,皇上就是为了皇家颜面,也得晾静美人一阵子。
看着闺女情绪低落,定王妃问道:“要母妃带你进宫一趟吗?”
“用饭吧,过阵子笄礼,静美人会回一趟萧府。”
“你的笄礼就在别院里办吧,前几日我上书圣上,收你为义女,圣上允了。”
萧云青的生辰在春日里,是三月初九。
还有几日便是了,此时开始准备确实是匆忙了些。
不过该备的东西早都备好了。
在别院的日子里,每日陪母妃用饭看书,都是开心的。
不过今日,定王妃却是要带她出门。
“今日咱们出去走走,天天在院里养病,人都要闷坏了。”
云齐无声笑笑,母妃可是在宫中住了四五年,竟说别院闷坏了。
不过是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也在世人面前给她撑腰。
“我换套衣裳就来。”
顺京城里的今日,到处都是热闹的。
未婚的小娘子们能出门的机会不多,上巳节一到,纷纷出门踏青。
小姑娘们三三两两,美得各有千秋。
而城中的首饰铺子,脂粉铺子客似云来,衣行更是人满为患。
今日带云齐出门踏青,定王妃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请盛阳郡主来当云齐笄礼的有司。
宫里头的公主自然是不可能,宫外便只有盛阳郡主,身份最为尊贵。
云齐看着眼前的郡主府,觉得母妃的想法过于骇人了。
请盛阳郡主来她笄礼?
盛阳郡主非把托盘摔她头上。
门房的人没有请王妃进去,称盛阳郡主病了。
不出所料,盛阳郡主这是拒绝了定王妃的邀请。
给萧云青当有司,开什么玩笑。
顺京城里的流言就是她散播出去的。
萧云青不是不可一世吗?她倒要看看一个名声有瑕的人还是不是这般不可一世。
红颜祸水还不够,她还有后招呢。
定王妃亲自上门为萧三姑娘请盛阳郡主,盛阳郡主却拒绝了给萧三姑娘当有司。
这消息就像长了脚一般在京城里传播开来。
加上几日前定王妃寿宴上的事,人们对萧三姑娘愈发不齿。
萧三姑娘攀附之心也太重了!
流言发酵了这些日,本该淡下去,就在此时,顺京城中有了另一则流言:
萧三姑娘这般行事,是想入宫为嫔为妃。
这句话就跟惊雷乍起,天家之事向来是人们最好奇的。
姊妹共侍一夫!
酝酿这么久,萧三姑娘竟是为了这个而去的。
就在京中人人看萧三姑娘笑话的之时。
只有诚雅县主,答应了做萧三姑娘的有司。
季雅想起前两日弟弟来找她。
颂儿说,季风为这事自责不已,这几日竟喝起了酒。
萧三姑娘她见过的,长得有五分像故去的云齐郡主。
仅仅因着这五分相似,兄长便能自责至此。
季雅叹了口气,给定王妃修书一封,写到愿意做萧三姑娘的有司。
这些年,她一直希望兄长可以从祁州之事走出来。
萧三姑娘是第一个让兄长这些年为之挂心之人。
她总觉得,萧三姑娘能够打开兄长的心扉。
流言不过是流言,待消散了之后,嫁进诚郡王府也未尝不可。
他们家,不是这般看重门第名声。
只要兄长愿意,就是一个农女,父王母妃也不会阻拦。
这流言句句冲着萧三姑娘而去,萧三姑娘怕是得罪了人。
云齐也想着这则流言。
她前脚从郡主府上出来,后脚流言就散播开了。
不是盛阳郡主,还有谁?
这个堂妹为何对她这么大的敌意。
哪怕是不喜欢萧云青,也断不会使出如此手段。
这杀人于无形,迂回委婉的手段,更像后宫里的女人会做的事。
看来,庆贵妃终究是按捺不住了。
深宫里的女人,哪有一个是简单的。
不过庆贵妃,仅仅是为了宁王与她之事,不可能下如此狠手。
看来,萧云静的处境比她想的还要难。
老皇帝正在萧云静宫里午憩,听到了下人们的闲言碎语。
龙颜大怒。
姐妹共侍一夫,这么招骂的事他能干吗?
何况萧三姑娘很快就是定王妃的意女了,他要是纳进宫来,那些御史撞柱子的撞柱子,丢朝板的丢朝板。
他这个皇帝还当不当了!
“静儿,此事连累你了,朕要正一正这宫中的风气。”
“臣妾不在乎这些。”
“朕知道,你是再安分也没有了。”
看着低眉敛目的萧云静,老皇帝深深叹了口气。
他老了,朝堂上许多事情力不从心,
静美人这,能让他觉得。
浮生偷得半日闲。
从前的庆贵妃也是这般令他感觉平静。
不过,这美人,终究是年轻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