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喧嚣,四周渐渐安静下来。
和尚突然开口,“你还跟着做甚!”
陈逍沉思许久,回道:“无亲无友无家。”
和尚却突然顿住。
陈逍见状,心中一喜。见他转过身来,颇有些忐忑道:“你今救我一命,我欲拜你为师……”
虽这和尚瞧着不甚正经,但最后还是出手救下了他。
现下自己无亲无故,又是残废之躯。经此一事,自是知道在这方世界,以他这幅模样,举步维艰。
空净沉默片刻,颇有些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小的少年,“我救你一命,且不求你有所回报,你却还想当个拖油瓶?”
说着扫了一眼陈逍那无力的左腿,摆摆手,转身欲走,却没想到自己的手腕突然被拽住。
空净低头看向那双坚定的眼睛,挑了挑眉,戏谑道:“你想当秃驴?”
陈逍突然愣住,沉思了半晌,开口道:“不能带发修行?”
空净朗声大笑,拍了下陈逍的后脑勺,道:“你小子,合我胃口,走吧!”
陈逍面上一喜,急忙跟上,“这么说,你是愿意收我为徒了?”
空净只目视前方,嘴角微扬,“非也,你不是修佛的料……先从打下手做起。”
“我法号空净,你叫什么?”
“回师父,陈逍。”
虽说是打下手,好歹也是半个徒弟。
……
空净兜兜转转,将人领到一处楼前。
小欢楼。
陈逍看着那三个字,颇有些一言难尽。
空净见陈逍愣在楼前半晌,不禁有些疑惑,却见陈逍道了声“无事”,紧跟上前。
也不疑有他,空净大步一迈,进了楼里,大声喊道:“掌柜,两间上房。”
空净虽邋遢了些,但架势摆起来,颇有些凶神恶煞之感。掌柜也不多问,赶紧交出两块木牌。
甲字一、二号房。
陈逍跟在空净身后,才至二楼却被一人拦住。
“你个小叫花子怎么又来了。命够硬啊,上次没把你打死?”
只见一彪形大汉,抓住陈逍的领子就要拎下楼。却被一只手紧紧钳住,动弹不得。
大汉抬眼见一和尚黑沉着脸,一身气势,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再一打量,破旧僧袍,洗的都有些泛白,周身没什么贵重物件,瞧着也不像是贵客。
正欲反击,手臂便传来骨头断裂的声音,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曲着。
四周围来一众吃客,不乏叫好之声。
陈逍冷眼见这大汉痛哭流涕的模样,心中并无波动,见远方又有几名大汉赶来,忽而道:“师父,无需和这种人计较。”
空净冷哼一声,将人甩了出去,引得一阵惊呼。
小欢楼,是顺平城内最好的客栈。
上等厢房,自不必说。只见那屋内摆设,应有尽有,便可知一二。
只是这看门的,颇凶恶了些。
陈逍自进了屋,便吩咐楼里的婢子准备热水。这身子似是许久未洗,散发丝丝酸臭。
雾气缭绕,渐渐迷糊了视线。
陈逍靠在浴桶里,舒适的喟叹一声。
现下洗刷干净,皮肤透露出原本的白皙。身上道道青紫色的伤痕,也显得愈发突兀。
陈逍擦干净身子,换上之前空净给他置办的一身黑袍。坐在镜前,将发丝随意挽起,打量着这张陌生的脸。
青涩的面庞,尚有些稚嫩,与之前世虽有几分相似,却也大不相同。
这时,空净敲门进来,见已经穿戴整齐的陈逍颇为讶异,“你小子收拾干净,到还有几分能看。”
说罢,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还有两块木板,一拐杖。
空净捣鼓了半天,翻出一青色小瓶,递给陈逍,“吃了。”
陈逍打开,见瓶中有一褐色药丸,散出淡淡清香。含在口中,似是化作一股暖流,在全身流转,瞬间左腿断骨处便有些温热。
空净蹲下身子,见陈逍小腿处有一青肿,略有变形,“再让你蹦两天,你这腿就真废了。”说着抚掌运力,轻轻按压。
紧接着,咔嚓一声。
陈逍痛的眼睛眉毛拧在一起,额头冒出细汗。
空净眼疾手快的用木板将腿固定,用绷带缠紧。待查探了陈逍身上其他伤口后,不由咋舌,“大伤小伤无数,全身骨头基本都断过一遍,亏你还能活到现在。”
陈逍苦笑,实则占据了这身子以来,已愈合了许多,否则现下还躺在城外的乱葬岗,被野犬啃食。
一通下来,陈逍已被包成了粽子。
空净将一木拐杖递给陈逍,“试试。”
陈逍拄着拐杖,略有些不习惯,到还能走动。
见空净正把桌上的瓶罐往怀里塞,沉声片刻,忽然道:“方才,多谢你。”
空净闻声停下手上动作,爽朗笑道:“你这小子,才半点大,怎得这般老气横秋。”说着看向陈逍问道:“是那人将你的腿打断的吧!”
见陈逍点头,空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依旧是那放荡不羁的笑容。
“谈什么谢,你不叫我师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