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比武场上里里外外,围拢了一群人。
严长老今日难得出来晃悠,睁眼见这番盛况,不由一惊,连拉了一旁的弟子问道:“今儿出什么新鲜事了,怎么围了这么多人。”
那弟子迟来了片刻,只得站在外围,伸着脖子张望着,闻言回道:“长老,杨群约了人在这一战,据说那人是云长老新收的徒弟!”
严慈捋着山羊胡子,纳闷道:“云长老何时收的徒弟,我怎不知?”
那弟子瞧了他一眼,“您老来无影去无踪,哪里知道这些,那人可有来头了!”说着便撸起袖子,给严慈细细说道。
“先是符长老亲自接得他上了云筱峰,不出几日便惹来万里劫云,直接迈入元婴,至今未出山门。您看看,这不明摆着他已经被云长老收入门下了么,不然怎么可能住这么久?”
与那弟子一同来凑热闹的插嘴道:“是啊长老,毕竟那可是传说中段长老的师弟,我们都想瞅瞅他是什么模样,能被云长老看上……”
严慈抬眼望向那最大的一处擂台,杨群抱着剑,端坐在台中央,而台下早已摆上赌局,垒起高高两摞储物袋,以及各色灵戒、丹药宝器。
“既然如此,我也来凑个热闹,你们俩谁赢了,这上品万春丹,就归谁。”说着一挥袖,一个白玉瓶便悬浮于众人上空。
瓶塞打开,飘出股股浓烈香气,一时之间,台下骚动起来,就连台上一丝不苟的杨群,也不由眉头跳了一跳。
“严长老,您终日炼丹,我还以为您会拿出来什么好宝贝呢,就这?您难道不知杨群他没有双修道侣么,这玩意儿于他,岂非是暴殄天物!”
此话一出,台下一阵哄笑。
严慈淡定如斯,只捋着胡子悠悠道:“你们这些小子懂什么,宗门里有多少人跟我讨要,我都舍不得给呢!”
说着,他颇有深意的说道:“况且,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嘛。”
围观之人不乏有女弟子,闻言面色登时煞红,目光悄悄飘向台上端坐的人,含羞带怯。
忽而杨群站起身来,众人谈笑声戛然而止,只见远处飞来一只白鹤,其上走下两道身影,正是陈逍和段泠。
陈逍抬眼见这儿围了这么多人,一时竟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回头见段泠点了点头,不由心下一叹。
果然,贪杯误事。
昨夜。
段泠背着陈逍缓缓在山路上走着。
陈逍先前整整喝了两大坛,这时候酒劲一股脑全上来了,浑浑噩噩,嘴里早已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上班要迟到了……这车怎么这么慢,我要下车……”陈逍挣扎着从段泠背上下来,扶着一侧的石壁,踉跄着向前走着。
段泠连上前扶住他,“哥哥我背着你走会更快些。”却见陈逍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自己,忽而笑了起来。
“这是哪家的美人,长的这般好看……”他说着不由在段泠脸上摸了一把,“也不知以后便宜了哪家小子。”
两人离得极近,近得段泠似能闻见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竹香,夹杂着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哥哥说什么傻话,怎可能便宜了旁人……”
“站住!你们在这做什么!”
他话刚说完,却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不由眉头一皱。回头一看,来人正是今夜巡逻的弟子。
下一瞬,却见陈逍倏地将自己一把搂过,对那人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在做什么,与你何干?”
段泠垂眸见陈逍搭在自己腰上的手,不由无奈笑道:“哥哥我们回去罢,时候不早了。”
那人却是被陈逍一句话激怒,见他搂着那白衣少年转身欲走,连上前嚷道:“你!你站住!”却被身后一人拦住。
杨群缓缓走至陈逍面前,“我见过你。”
陈逍淡淡扫了他一眼,“但我没见过你。”
咻的一声,寒光闪过,一把银剑直直插入陈逍脚前的石阶,“这位道友,明日午时武行峰一战,敢应否?”
陈逍弯腰将那剑一把拔起,在那剑上轻轻一弹,便丢了过去,“好剑!”说完便搂着段泠晃晃悠悠离去,只留下了一个颇为嚣张的背影给杨群等人。
按照凌霄仙宗的规矩,凡是把剑拔起,便是应战,只是陈逍次日醒来,对昨夜之事半点不记得,更不知他与杨群一战,一夜之间竟便传遍了整个宗门。
陈逍见众人瞬间给他两让出一条路,心中五味杂陈,忽而听见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他果然如传言一般很是嚣张,这般晚才来……你瞧他身后那白衣少年,便是那位么?”
“按照传言的描述,应当没错。”
“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他仪表堂堂,竟能光天化日做出那种事……”
陈逍面色一沉,抬眸扫去,那处瞬间噤了声。正当其迈步踏上擂台时,却被段泠拉住。
只见他转手将一支玉簪缓缓插入发髻,面上则带着柔得可以滴出水来的笑意,低声道:“哥哥去罢,速战速决。”
陈逍觉着周围的目光如剑一般,直直戳着他的脊梁骨,只沉声应了句好,便一跃而上。
追思绕着他飞了一圈,因着它已经很久没有出来活动筋骨了,现下便有些欢呼雀跃,一时停不下来。
陈逍作揖道:“昨夜多有不是,还望道友见谅。”说着追思握于手中,严阵以待。
杨群面上无甚表情,只道:“你这剑倒也不错。”说着怀里长剑如流星般窜了出去。
陈逍先前未仔细注意段泠送的那簪子,现下竟发觉似有一股寒意笼罩下来,将他周身那股煞气掩盖住,只显现出一片朦胧雾气。
见那长剑转瞬飞至自己面前,侧身一挡,险险避开。
陈逍眸中血光一闪,紧接着雾气大作,将杨群死死围住,令台下众人一时看不清台上场景。
“这招式好邪门,我竟没见过。”
“嘿,你要是都见过,现下那台上站着的就是你了!”
“我倒是想呢!”
“……”
段泠抬眸看向那空中悬浮的玉瓶,缓缓走至严慈一侧,“严长老,不知你今日这彩头,可有何见教?”
严慈瞥了一眼,觉着眼前这小子给人的感觉颇有些熟悉,但又确信自己没见过他,只颇为自豪的说道:“上品万春丹一粒,刚出炉的,尚热乎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