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掉眼泪，龙瑛抓起卷轴奔向曲赋之房里，见到床上奄奄一息的白发老人。

龙瑛死死捂住嘴巴，泪如雨下，短短几步，无论如何也迈不过去，脚下似有千斤重。

曲赋之似有所感，颤抖着眼帘费力的睁开眼，本想抬起手臂却只能无力的垂下。

“阿...瑛...别...哭......”

用衣袖抹了一把脸，龙瑛回答得理直气壮。

“我没哭，曲赋之，你是我什么人？凭什么替我做决定？

是化形飞升还是泯灭于众，你说了不算，我说的才算。

你以为你变老了我便会原谅你了？

你休想，我喜欢年轻貌美的郎君，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窝火。

你赶快变回来，我讨厌你现在的模样！”

曲赋之艰难的扯起嘴角，气若游丝，“那...你...很...快...便...能....清...静...了......”

靠近曲赋之后，察觉到他身上一丝灵气波动亦无，龙瑛抖着声音。

“不要，曲赋之你不要吓我，我...我原谅你了还不成么？

我真的不怪你了，求你，别离开我......”

“忘...了...我......”

大概是见到龙瑛最后一面，曲赋之了无遗憾，眼皮似乎重得他无法承受了。

看到曲赋之双手直往下掉，龙瑛赶紧伸手捧住，心顿时隐隐作痛。

那是怎样一双手啊，瘦得只剩修长的指骨，枯如柴，触手干瘪。

上次握手时，温凉舒适，宽大而富有安全感的触觉犹在眼前。

“曲赋之，你睁开眼看看我，别睡啊，别睡好不好？”

曲赋之没有反应，龙瑛心慌慌的将手放到他丹田处，静止如水，毫无起伏。

吓得一屁股跌至床下，龙瑛眼中含着血泪，面目狰狞。

“曲赋之，你以为你虚化了便能摆脱我？

你妄想，生生世世，永生永世我都会缠着你。

你别想丢下我！不要丢下我！我恨你我恨你，永远都不要原谅你！”

龙瑛瞪大双眼，死死的看着曲赋之。

他却已是天边的彩虹，远的遥不可及，她永远也无法拥有了。

“为什么？你不是说对我见之难忘，那为何要抛下我？

我刚没了疼我护我的爹爹，现在又要失去你。

曲赋之你好残忍，一下子带走了两个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触摸着他沟壑般的皱纹，指尖一一划过他的眉眼，鼻梁，嘴唇......

“曲赋之，是我太懦弱，自己生了心结却要你来背债。

明知你是迫不得己，还坚持怪罪于你，那样我的心好像就会好受一点。

我既想大度的原谅你，又看不上想和你在一起的自己，所以我反复折磨自己，也搓磨你。

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定会原谅我的对么？我们永远也不分开好不好？

你可知，当时你一袭白衣，满身正气，在生死玄关迎面而上，劈出勇往直前，不留退路的一剑！

衣袂翩翩，剑气如虹，苍茫一剑尽挽破，顷刻间破云见日。

明明不合时宜，我却情愫暗生，心神俱震，想着你为我拼命，我亦可把命给你。

我明明是想对你好的，怎会......”

陡然忆起曾经，眼角的泪水已经滴在脸颊，伤心欲绝。

曲赋之为救她而来，她却狠心将他一伤再伤，直至失去才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