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错满怀兴趣的往下翻看,而到了前朝周孝哀帝时期,记载就中断了,只是寥寥几句记录了当年卫妃死后皇宫生出的怪事,又写到卫妃之子宁王巍早逝,也是去了太虚圣境,却写的语焉不详,错漏百出。
“看来这《秘闻录》中所言也并非准确,《周史》所载宁王巍是身染恶疾暴病而亡,这书里却说宁王是被其兄昭灵帝所杀,谁人不知他兄弟二人手足情深,兄友弟恭?真是胡言乱语。”花错将这《上古秘闻录》随手丢弃,却忽然看到书册后面本该无字的空页却也记录了一些东西,他复又翻开查看,看到了有关南疆巫族和贪狼的记载。
这可不得了!花错暗道,封烨敢于在朝堂之上提出贪狼之事,多半是阅遍古籍,确定无疑。若是如此,这贪狼怕是不好应对。花错突然想到了那个冠军侯。“既然当年查可丹珠死于冠军侯之手,想必他对付一只贪狼亦不在话下,若能找到有关这位冠军侯的生平记载……”
冠军侯是太祖宣武帝时期人,花错心道:我还真是孤陋寡闻,竟然连数十年前如此赫赫有名的人物都没听过!
花错在《宣武官员简志》中翻找,却是查无此人。难道是记在了《成康简志》?花错想到巫族之乱正是在两朝更替之际,觉得很有可能,遂又翻找了《成康官员简志》,竟仍是查无此人!
怪哉!都说这冠军侯以一己之力诛灭查可丹珠,怎的连个像样的列传都没混上!这贤芳殿的修撰都是做什么的?
花错在案几后坐下,胡乱翻着案头的卷轴,心中懊恼。查不到冠军侯,就不知道如何对付贪狼,不杀贪狼,大旻的百姓就要遭殃。花错虽自知不是什么正经人,却也身在候府,自幼受家训教导“忠君义民”,师父又常言以匡扶天下正义为任,若是放任贪狼为祸百姓,他实在做不到。
该怎么办?如今一点头绪也没有。
窗外凉风袭过,吹得案头火烛跃动,也不知是哪位大人竟没关好窗子,花错护住那摇曳的烛火,忽然心中一动。手下这烛台有异,似乎是个机关,花错轻轻拧动烛台。“咯啦”席子下面传来异响。花错掀开席子,下面的一块地板陷落下去,露出了一个一尺见方的空洞。
花错伸手拿出空洞中的木盒,从里面翻出了几页记录,上面写的正是冠军侯花戎。
“花戎,字崇义,忠义侯花显之义女,少有习武之资,七岁能读兵书,九岁晓用兵之道,十岁随忠义侯征,屡有奇功。太祖皇帝知之,谓其为略。宣武二十二年,及查可丹珠于凤阳城遇,并杀之,而己亦以是役死,年二十六。戎尝无败绩,而死于凤阳,不知为何故。及吴王引兵还,闻花戎死,凡人皆震,太祖皇帝亦悲,加之为冠军侯。
及太子废,吴王为太子,莫言冠军。此事以余素不解。余遍寻冠军侯前迹之记,而得之少信。余尝于凤阳问及此事,一老者谓我曰无人得见冠军侯之遗骸,惟得其剑。......”
这几页纸上皆写到了有关冠军侯花戎的事迹,后面还有一些成康年间处死和罢黜的官吏名单,以及凤阳之战一些零散的记录。
如果他猜得不错,这应该是封烨封安远的手书,忠义侯提到封烨正在调查一些陈年往事,没想到竟是在查冠军侯的事,难不成冠军侯的死另有隐情?
花错没想到这位冠军侯与侯府竟有千丝万缕的关联,既然连封烨都没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怕是只有当事人才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不过他想要寻找对付贪狼的办法是行不通了。花错将木盒放好,机关复原,顺了那本《上古秘闻录》回到了侯府。
花错仰倒在床上,仔细回忆他回到上京后听到的所有消息——的确,没有人提起过冠军侯花戎的名号,甚至是忠义侯自己,也从没和他这个做儿子的说过分毫,他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偷听到的对话。
“夫人慎言!当年的事既然已经过去了,就不必再提。”
“可是你难道忘了我们今日的一切是怎么得来的吗!”
“我当然没忘,所以才更不能再提,难不成要因为过去了几十年的事毁了现在么!”
“......侯爷说的是,是我莽撞了。”
“不必自责,如今陛下对我们这些老臣心中顾忌,再加上贪狼现世,巫族可能会卷土重来,内忧外患,朝堂之上一时间竟无可用之人,这才是我最担心的。”
“侯爷的担忧有理,自从那一战重创巫族以后,整个边疆都出奇的平静,所有人都怕了大旻的‘黑风骑’,可现在能够真正统御‘黑风骑’的人不在了,年轻的小辈们大多不够沉稳,那些公子王孙们又都是些酒囊饭袋,想要找个真正的后继之人难如登天。若真有敌袭的那一天,光凭我们这些老家伙,如何抵挡。”
“我倒是很希望阿错能够担此重任,他虽然年纪尚小,性格顽劣,但却十分聪慧,又有一身本领,其悟性远超她当年,若是能......”
“侯爷!阿错是你的亲骨肉,你也忍心让他一辈子像现在这个样子活下去吗?”
“我又何尝不希望他能像阿言那样,可若真有一日,边境不保,该如何是好?澹台虽好,却也不及阿错万一,我、我真是......当初就不该接阿错回京!若此时他人在卧云山,也不会这般为难!”
......
花错心中温暖,他自知父母将自己送上卧云山实是无奈之举,若非自幼远离上京,他也未必能够安然无恙活到现在。在卧云山上学了一身本领,此番归京,他便是想着定要做出一番功绩来。虽然父母心中愧疚为难,但他身为忠义侯府后人,“忠君义民”,此刻又岂能后退?既然爹娘不能帮他做这个决定,那就让他自己来做罢!
花错心中有了计较,吹了灯很快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