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麟韫露出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处处都是疑点。若是让我去查,我首先会找个鉴宝师进去看一看,为何那些轻便好携带的无价之宝都还在,偏偏这只玉璧碗消失无踪了。”
“你的意思是?!”苏睿顿时惊了,难道这才是禹王暗中让谢麟韫查案的目的?
禹王器重谢麟韫满朝皆知,明面让自己查案,暗地里又密旨谢麟韫相助,杀鸡焉用牛刀呢。虽然苏睿很不想承认,但明摆着此事不简单,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没什么意思,苏禄二王子韩省,像中秋家宴这样的场合他确实往年都有列席么?”谢麟韫一向说话就是如此,说一半留一半,就这透露的一半就足以让苏睿心惊肉跳了。
“你说的对,还有那个汝南王,什么时候跳出来不行,非要这种时候,明摆着作死啊。”苏睿像模像样的思考着,没意识到谢麟韫正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注意分寸,别让永康侯和贵妃难做。”
“唉?真是麻烦!原本以为是个小小失窃案,没想到现在变成阴谋了。”苏睿本来简单的思绪又变得一团乱麻,“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的?”
谢麟韫拿起桌上的密旨反复端详又卷起,“无事,就是来看看你,若是你太闲便想找点事情给你做做,如今倒是正好。”
苏睿听了一愣,满脸问号,“啊?那你刚才说的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啊?”
“你看我什么时候开过这种玩笑?”谢麟韫把密旨塞进袖子里,想起一件事来,“礼部衙门要开始扩建,我已经搬回府里了,有什么事去礼部找何都,让他来找我。”
“哦,这么麻烦么,我知道了。”苏睿也无法,谢麟韫一向不给人省事。只是此时事态紧急,一个月看来不一定够用,“我等会就去找个鉴宝师,明天你一定留出时间和我去珍宝馆看看啊。”
“等你找到再说吧。”谢麟韫说完就离去了,苏睿看呆了,敢如此不重视禹王密旨的,全天下也就谢麟韫一人了。
宋舒的中秋假期才刚刚开始,如梦坊的婢女小角儿便来李家找宋舒,宋舒跟着小角儿来到竹林阁,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琴师宛陶。
进了厢房,宛陶正靠坐在窗边发呆,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察觉有人进来后,宛陶回过头,“今日早了些,用过早饭了没?”
“还没,这么急着找我是发生何事了?”宋舒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宛陶对面。
“想见你一面,这个理由可充足?”宛陶温婉的笑了笑,覆面的白纱被掀起,露出一张恬淡的圆脸来,是个花季少女,“昨日是中秋,我做了一些月饼,想送给你尝一尝。”
“还是你想着我啊,你这琴师的手用来做月饼岂不是太浪费了。”宋舒笑着抓起一块月饼咬了一口,满脸惊喜,“我最喜欢的豆沙馅~”
宛陶不好意思的笑起来,露出两只可爱的小虎牙,“我打包了一盒,你带回去给慕慕吃。”
“我就不和你客套了,你的时间宝贵,今日怎么想起我来了?”
宛陶无奈的笑了笑,似乎多有为难,“这月饼吃多了齁甜,角儿,你去泡壶铁观音来。”
宋舒会意,等到角儿出去了,才继续问道,“是不是如梦坊又有人找你麻烦?”
宛陶出生江南,在她九岁那年,父母带着她北上,不巧遇上了瘟疫,一大家子只有她幸免于难,宛陶抱着父母的琴和仅有的盘缠流落淼都,被如梦坊的老板娘收留。
老板娘怜悯她,又看她会一手琴艺,便让她在坊内抚琴,愣是做了七八年。
宋舒和宛陶是在宝竹斋相识的,宛陶购买花笺时看见宋舒的手指,十分欣喜,觉得这手天生就是双弹琴的手,再三追问宋舒会不会弹琴,但宋舒并不会什么乐器,宛陶却不甘心,锲而不舍的想教宋舒弹琴,一来二去宋舒也架不住这热情,闲下来就去如梦坊学一手,总算入了个门。
宛陶咬了口月饼,细细的咀嚼,脸色却越发红了,“你可知宫廷乐师里有个叫李时的?”
“李时?好像听你说过,是弹箜篌弹得很厉害的那个?”
“正是!”宛陶颇有些兴奋,又压低声音,“我原本只是耳闻,觉得宫廷乐师多虚有其表,最近听了一次他的演奏,真的惊为天人!”
“然后呢?”
宛陶轻轻咬唇,十分神秘的样子,“阿宋,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嗯?”宋舒整个人都愣住了,“宛陶,你就听了一次他的演奏,就喜欢上他这个人了?会不会太草率了啊?”
“不是不是,我和他见过几次了,我们还互相交换了乐谱,虽然他擅箜篌我抚琴,但他夸我弹琴弹得很好呢,说是有江南的韵味。”宛陶说起来一副向往的神情,宋舒沉默了一会,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是怎么见到他的?怎么确定他就是李时呢?”
看得出来宛陶完全沉醉其中了,起身走到窗前,嘴角噙着笑,“你还记得去年举办的宫廷乐师选拔么,李时就是评审之一,我远远的看见过一次,不会认错的。”
“人是没问题,那你们是在哪里遇见的?”
“上个月初五是我父母的忌日,我去松山上祭奠他们,小角儿没有跟着。我下山的时候路滑又挎着篮子,不小心就崴了脚,坐在地上站不起来,他外出回来碰巧经过,见我走不了路,便用树枝搀扶着我……十分守礼,我们聊得很投缘。”
这个故事听起来是个才子佳人偶遇的经典桥段,可是宛陶过于单纯善良,宋舒觉得还是要多多提防着,“知己难觅,你们聊得来是好事,但你下次出门一定要带着小角儿,她是个老实憨厚的,不像如梦坊其他人那么多坏心眼儿。”
“唉,是我在做白日梦罢?他系出名门,又是宫廷乐师,怎么能看得上我呢,我是妓馆的琴师,云泥之别……”说着宛陶又开始说些妄自菲薄的话,宋舒敲了敲桌子,又开始老生常谈。
“宛陶,和你说了多少遍,你这个软绵绵任人欺负的性子该改改了,同样是乐师,他为权贵演奏,你为百姓抚琴,曲高和寡,大家都一样,谁又比谁高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