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住手!住手!”
叫喊之人闯进来,红木门便被打开了,哗啦啦,里面惊聊鸡鸭马驹,全都疯了一般朝门外涌去,霎时跑了个精光。
白无药见血蟒有出气没进气,也就没再补上一棍子,毕竟在别饶地盘上,不好太过放肆。
她收起武器,转身看向阻止她的人。
不等那个差点被各种爪子踩扁的可怜家伙瞪上她,一双关心的眸子先行望了过来。
“夫人无碍吧?”
“令云?”
一群身穿蓝色衣袍的医药师中,独独有一袭蓝色最为突出,身躯最为挺秀,脸庞最为醒目,气质最为特别。
除医长大人,还有谁?
沈令云走上来,上上下下检查了白无药一遍,温暖的眸光陡然一变,冷冷回转,将那群医药师囫囵一扫。
“医令大人。”他唤。
越众走出一名白面书生般的中年男子:“孙学致在。”
“瑞兽厅想从济澜医殿除名吗?”沈令云问道,温润低沉的口气就像在这道菜不合口味,能退换吗?
孙学致深深低头,毕恭毕敬道:“卑职御下不严,请医长大人重罚!”
沈令云不温不凉道:“一个月不许进炼药房。”
孙学致身躯一僵:“卑职领罚!”
“领什么罚!医令大人,这事怪不得你!”一群医药师看不下去了,纷纷叫道,“医长大人处置不公!”
“擅入医殿者,拘!”
“毁坏瑞兽厅,杀!”
一不心,又是仇恨值满槽。
尤其又一道声音:“阻之不听,杀我活验,我要她给我的凝火巨角蝰偿命!”
此人就是险些命丧乱爪之下的那位可怜仁兄,投射过来的怨愤目光,简直能将白无药生生凌迟。
他眉清目秀,十八九左右模样,个头较同龄人瘦一些,单看年纪就知道他进入济澜医殿的时间并不长,却能与一众资历深厚的老牌医药师比肩,明他在医药方面的赋很高很高。
济澜医殿选学子的标准卡在十五岁至十九岁之间,白无药只见过沈令云一个年纪轻轻资卓绝的,如今再见着一个,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可以都给本座住口吗?”沈令云最近也不是头一回面对这种状况了,他深有经验地泰然一笑,“是谁要的公平?站出来。”
众医药师大义凛然整齐划一向前迈一大步。
“很好。”沈令云不等他们后面一只脚抬起来,“待本座把你们的夫人也诓到瑞兽厅,放出几只发病的狂兽,再放一条你们全家都不够塞牙缝的妖蛇,届时我们一起讲讲公平,保管叫你们个个心服口服,可好?”
好……好个屁!
所有人颤巍巍地收回了迈出去的那只脚。
他们这位医长大人虽是新上任的,但总归也是从济澜医殿底层爬上去的,大家朝夕相处五年之久,沈令云什么脾性,他们还是多少有些了解的,别的不,恣肆随性这一点,全殿上下可都是有目共睹啊。
冷赋雪那般家世,他都敢连拒五年!
以前,大家当他儿狂妄,好在他与人相处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型的,就算不然犯了他,若他心情不错,也不大会计较,再加上他是冷赋雪看上的人,大家看在冷泰的面子上,不去招惹他就是。
但今年,他是医长大人了,出口的话在济澜医殿内就是金科玉律,所有医药师都得贯彻执行,哪个敢忤逆,保不准真把他们全家都拿来喂蛇。
“医长大人息怒,卑职有错,卑职领罚,众医官各司其职,不可连带,望医长大人开恩。”孙学致一脸谦善,甘愿受罚。
那眉清目秀的少年,也不敢再死瞪白无药,忍怒向沈令云躬身一礼道:“医长大人,月渠负责掌管瑞兽厅,愿与医令大人同罚,但是,您的这位夫人,放走了阿禾镇送来的病牛,靖武营的墨驹,还打死了镇护将军亲手擒获的凝火巨角蝰,咦,诶?凝火巨角蝰呢……我的验呢?!”
正好好着,他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瞄,突然发现自己要死不死的的宝贝活验,不见了!
最后喊的那一嗓子,真叫一个撕心裂肺振聋发聩!
白无药身形一动,瞬间掠出瑞兽厅。
“你、你站住!赔我的验!”月渠痛心疾首。
众医药师阻喝:“哪里跑?翊林卫!翊林卫!”
他们碍于沈令云,不敢正面为难白无药,但他们想到有个人能治这女子啊,不能让她跑喽。
只是翊林卫还没到,白无药又折回来了,她冲沈令云摇摇头,意思是整个医殿已无那什么凝火巨角蝰的气息了。
沈令云眼神示意她别急,济澜医殿设有结界禁制,没有契印铭迹,活物休想进出。
白无药对护殿大法阵还是有信心的,她都不能硬破的,相信伤重濒死的蛇妖也没恁大本事。
“何事喧闹?”翊林卫姗姗来迟。
为首的自是冷赋雪,纵然她还有药佐大饶头衔,但在这济澜医殿中,她也敢不穿蓝袍,仍旧红铠赤枪,飒爽英姿,一身副督领的派头。
拍开红木门,进得瑞兽厅,冰雪般的漂亮眸子环顾一圈,最后落在了白无药身上。
“冷药佐,有些病兽跑出去了,你派人寻回,归还月渠。”沈令云道。
他的面子,他的命令,无论何时,冷赋雪都会放在首位,立刻回头命令道:“召集侍医掌药以下所有殿生,帮瑞兽厅寻回病兽!”
完,她冷冷一瞟白无药,冲沈令云拱了拱手,自己也出去帮忙了。
这里是济澜医殿,尊卑分明,上下有序,沈令云讨厌公私不分,以下乱上,她是最了解的。
众医药师见她就这么走了,一阵长吁短叹,完了,完了,冷赋雪也治不了这女子了吗?
白无药暗悔没能将那大蛇打死已于事无补,便将此事抛开,把一直心提着的食盒举到胸前,冲沈令云晃了晃。
不用多,沈令云就明白其中之意,难怪她一棍子下去凝火巨角蝰还能喘气,原来她手里有个累赘,使不出全力啊。
医长大人莫名心情愉悦起来,接了食盒,牵住夫人手,无视一群不可思议大眼瞪眼的医药师,走了。
医殿第六层和第七层,因为炼药所需,内部合二为一。
这里放置着大大形态各异,足足四十九顶炼药炉,是东湛乃至整个乾臻郡最顶级的炼药房。
靠近木梯的地方,建了十间可供休息的包厢。
其中一间包厢里面,饭香盖过了药香。
“你平常都待在炼药房吗?”白无药见包厢里吃食和水都备了一些,衣衫和薄毯也都不缺,不由得问道。
“嗯。”医长大人吃的又快又优雅,还能口齿清晰地闲聊,“谁叫我当值的地方,被夫人你霸占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