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完后,冷赋雪眸光向后微微斜了斜,内心颇为通透,当白无药放弃银叶金果回身抢救沈令云的瞬间,她突然有了一番顿悟,因此让芳心走出了困顿之局。
沈师兄宠爱袒护的女人,也是真心实意对他的,所谓两情相悦,生死不弃,值得她冷赋雪尊重!
“啊沈令云杀了白无药!”
浓雾里,有人刻意乱扯了一嗓子。
一听这个声音,冷赋雪便气不打一处来:“路萱!劣徒!不是叫你闭门思过吗?胡袄什么?”
是不是胡袄不重要,重要的是,此言起到了应该有的作用。
左顶昊等人先礼后兵,终于向冷赋雪与翊林卫张开的防线,发起猛烈进攻,他们非常在意白无药,无论真假,都要过去看一看白无药的情况。
面对如此多高手,冷赋雪哪里敌得过?
而后面树底下的安陵、鸢飞等十名守护武者已经被九沧揍得皮开肉绽,想要过来帮忙,却连几步路都走不稳。
沈令云一直抱着白无药,侧靠在只剩半截的树桩上。
有道黑影悄悄从后面摸近两人。
他身披墨色斗篷,宽大的帽檐遮住了大半张脸。
“奔水长虫!”鸢飞非常熟悉这股气息,一扭头,惊骇叫道。
“砰!”奔水烨直接拍出一掌,将出言不逊的子拍飞到前面的战圈里。
然后他伸手去拉白无药,似乎嫌弃紧紧相拥的沈令云有点碍事,就要一掌也把这家伙拍飞。
安陵见状怒喝:“你敢!”
他用尽全力,将鱼骨鞭抽了过去。
“哦?”烨认得此鞭,朝安陵侧了侧脸,露出尖细下巴和薄薄的红唇,“鲤跃?”
“正是本将军,过来一战!”安陵沉道。
“凭你?”烨的声音极为平板,没有感情,也没有抑扬顿挫,“你现在不配。”
安陵:“什么……”
“砰!”烨掌势一转,毫无悬念地把安陵也拍进前面冷赋雪防线尽失的战圈里。
“王……位!”安陵骇然喷血。
实力最高的安陵尚且不敌,其余八名守护武者更是不堪一击,全被烨胡乱拍飞。
这时,左顶昊等人才看见沈令云和白无药身边多了个黑袍男子。
冷赋雪被手下搀着,虽没受伤,却精疲力尽,转身看着突破过去的左顶昊等人,不期然也看见了那个黑袍男子。
她眉头一皱,这人,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烨又伸手去拉白无药。
“阁下是敌是友?”
“休伤白无药姐!”
“住手!”
众人之中,参战过杏林村妖朔之夜的左顶昊对黑袍男子并不陌生,他伸臂一挡北骨、南枢和御冕学院的人,凝重道:“心,他是奔水将军,妖族!”
哦!
冷赋雪也记起来了,怪不得似曾相识呢!
人们一听,登时如临大敌,奔水将军,功值榜首,乃下武者闻之战栗却又想争相除之的第一号妖首,他们虽没见过其身,但其名可是如雷贯耳啊!
“伤?”烨听到了一个自己在意的字眼,生硬道,“我不会伤她的。”
着,他已牵住了白无药的手腕。
“啪!”
另有一只手在他手背上一拍。
烨顿时有种被电击的麻木,不得已将手缩了回去。
沈令云抱好白无药,抬起血迹斑斑苍白一片的俊脸,眯起黝黑眸子,淡淡凝视奔水烨。
“咳……奔水将军,非礼勿动啊。”男人哑着嗓子,扯出一个礼节性的微笑道。
“原话奉还给你。”烨瞅瞅他越抱越紧的动作,平平板板地道。
话落,他对着沈令云肩头狠踢了一脚。
“呃”
沈令云呕出一口血,却怎么也不松开怀里的人。
烨哼了哼,又飞起一脚。
“噗”
沈令云剩余的半条命差点当场交代。
烨歪头看看他,再补一脚。
“爷跟你拼了!”
“王鞍!”
鸢飞和安陵怒不可遏,正欲不顾沈令云的命令,暴露本体赋。
“妖休要猖狂!”冷赋雪没有白无药的穿空步,但她从白无药猝然回身打敌人措手不及的行为受到了启发,存亡绝续之际,投掷出了自己的追霞!
追霞赤枪乃冷泰拜托南枢国一位老友特地给爱孙量身打造的,出自世间第一位也是仅存的一位八星炼器师之手,里面封了一味火灵,除了武器的锋锐之外,也是医药师炼药之良助。
此时此枪,犹如红日坠落,从前面左顶昊等饶头顶飞掷过去,扎向一脚踹出的烨的身体。
如果他不躲,追霞会从他左肩进,右腰出,然后,将他钉在地上。
烨这一脚踹不出了,改为后撤。
枪尖挨着他胸前衣袍的襟口斜斜扎透了冰面。
因为银叶金果树被毁,四周的寒气降了不少,烟湖虽然仍旧烟雾缭绕,但冰面已不结实,赤霞一扎到底,只露了个缨穗在上面。
这一枪,没有山奔水烨,却让他感觉到了一股灼烧般的肉疼,低头一看,胸前衣料已经焦了一片。
他猛地扭脸去看冷赋雪。
冷赋雪气力用尽,摇摇欲坠。
安陵和鸢飞点住了脚步,严阵以待。
然而,烨就只是看着冷赋雪,默默地看着,深沉地看着,连带着周围的雾气都被凝结了似的,异常滞涩。
“啊!白无药……白无药死了吗?”压抑着喜悦的声音,将沉默打破。
“劣徒!”冷赋雪冷瞪岸上显出身形的苗条女子。
路萱没有武功,不敢大意往冰化的湖面上跑,她就站在冷泰旁边,婉约绮媚,鲜眉亮眼。
听到冷赋雪呵斥,路萱惶恐地一提裙裾,“扑通”跪拜,脑袋点地道:“师父恕罪,徒儿实在担心师父安危,怕您被妖女暗算……”
“住口!等着回去领罚!”冷赋雪沉道,她要强好面,当着外人,不愿处理私事。
路萱贴着地面的脸露出一抹阴鸷笑意:“是。”再抬起时,凄然,关切,定定望着“恩师”。
冷泰离的近,很是满意她对自己孙女“尊师重道”,连带着她曾宣扬银叶金果的罪过,都减轻了不少。
拜路萱那声叫唤所赐,烨的注意力又重新落回白无药身上。
她穿着男子黑衣,愈发显得瘦弱纤细,高高束发露出的脖颈也是细的可以轻轻一用力就能扭断,她的头发奇长,像是一直不曾修剪。
那黑色瀑布一般的发丝,全部流淌在抱着她的沈令云怀里,沾染了一些血气,变得略略湿润。
沈令云受伤严重,勉强保存着一线理智。
烨似乎猜到了他的身份,帽檐里射出两道冰冷残虐的眼神,杀气猛地撑开他的斗篷,发出猎猎声响。
“不!”安陵、鸢飞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