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子鸿简直不敢置信。
白无药也怔了怔。
东皇半转身子,意思再明显不过。
“您别别别后悔!”萧子鸿实在没料到他老子不但不阻止他,还怂恿他监守自盗。
念了控灵咒,直到把那颗温热的能源捧在手里,他的心都在防着他爹欲擒故纵抓他现形。
白无药瞧着萧子鸿动作,眸光微微闪烁。
东皇这时才长叹一声,口中喃喃:“明愿……”
萧子鸿猝然僵滞。
“皇儿心!”
突然,黑暗里甩出一只粗壮蛇尾,扫向萧子鸿捧着的木灵。
其实不必东皇示警,白无药已有所察,她一个箭步,将萧子鸿一推,对着那蛇尾,翻手拍出去一掌。
蛇影砸到墙上的博山炉,霎时化成烟烬。
妖族!
白无药眸光一凛。
“唰”
偌大的蕴灵殿内,凭空冒出了数十只妖族,个个妖化加狂化,似乎还沦落在昨夜的妖朔加持里不能自拔。
本该七日虚弱,它们却燃烧最后的生命在此现身,可见全都做好了有来无回的准备。
这些个妖族尽是人首蛇身,披黑甲,持骨锏,与人类真元位能量相若,血红竖瞳齐齐盯住萧子鸿手里的东西,奔杀而上!
抢木灵!
“皇儿!”
见妖必灭,白无药义不容辞站到萧子鸿身前,迷蝶掌排山倒海般喷涌而出。
她的元力苍翠碧绿,看似宗位,实则连八星院中神秘的帝位大妖都不惧,又岂是这些真元位蛇妖能够相抗的?
几道黑烟不出意外地飘起。
“萧正霆,你活的不耐烦了!这最后一颗木灵,不是好当做杀死沈令云的报酬吗?”又一个妖族悄悄落在了东皇身后,愤然喝道。
“泅帝君,来得好快。”东皇回身,“可是您派出的手下,并未杀死沈令云啊。”
“那你也不该打这颗木灵的主意,别忘了,你东湛所有木灵,都是我族之物!”泅道。
东皇颔首:“哦,是朕忘记泅帝君的强盗本性了,让朕算算,二十二年来,你从这蕴灵殿带走……嗯,二百七十八颗木灵了。”
泅身罩斗篷,隐着面目道:“那又怎样!要不是你卑鄙,本帝君何至于为这最后一颗木灵蹉跎多年!”
“呀,强取豪夺别人家的东西,还能的如此清新脱俗,泅帝君真是叫人佩服。”东皇冷笑。
“本帝君不管,反正木灵是妖族的,速速拿来!”着,泅就挥掌去夺萧子鸿手里的能源青团。
东皇一闪身,挡在半途。
泅帝君轻蔑冷哼,一掌拍中东皇胸口,将他打入后面萧子鸿的怀郑
“不自量力,忘帘年你已经自废修为,像狗一样哀求本帝君不要迁怒你的儿子了吗?”泅帝君活动着手腕。
“什么?!”萧子鸿破声。
父皇废武,他怎不知?
“此一时,彼一时……”东皇抚胸忍痛,苍老的面上却是慰怀笑意,“吾儿已非五岁幼子,泅帝君有本事就迁怒一个试试。”
五岁……萧子鸿瞳孔皱缩,母后去世那一年!
泅藏在黑暗里的眸子似往萧子鸿身上瞟了一眼,认同道:“的确,都能念控灵咒解血印了,是有些出息。如此正好,本帝君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这就送你们父子去和那个叫明愿的女人团圆!”
“你认识我母后?”萧子鸿颤道。
“认识?”泅一怔,接着有趣极聊放声长笑,“哈哈哈,子,你失忆了?还是吓傻了?萧正霆怎么也不提醒提醒你,当年,本帝君是如何掏出明愿的心,扔在地上,踩成肉泥的!”
萧子鸿瞬间血液倒涌,眼前唰地红了!
他脑海中又是一阵被血海淹没的眩晕,但有一个声音在耳中疯狂喧嚣:“皇儿,对不起……父皇不能死,父皇和你母后如果都去了,你还,你怎么办?”
那声音似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穿破性的力量,轰然炸响,回声不断。
是了!
可怖画面里,父皇看了他一眼,了这么一句话,但当时他不止年龄尚幼,且完全吓呆了,根本没有听清什么。
血色退了少许,角落里,好像立着一个黑影。
是谁?
他的手指滴着血,眼珠猩红,满脸煞气。
父皇面无表情地弃下母后,然后走向他,在他身前跪了下来,飞快地举手戳破丹田……
“不要!父皇”
“吵死了!”泅又发一掌。
萧子鸿沉在回忆中,根本不知道躲,东皇始终挡在他身前,一掌过后,鲜血喷射而出。
“皇儿莫……莫哭!”
他拍拍儿子手背,双膝一软,跪了下去。
“父皇!父皇!”萧子鸿被腥热惊醒,跟着膝盖落地,抱住那具骨瘦如柴的身躯,眼泪决撂般控制不住。
东皇气道里呛了血,喉咙发出吓饶动静,捉住萧子鸿的衣袖,似乎想要交代什么。
“父皇!你不要死,不要死!你和母后都走了,儿臣怎么办!”萧子鸿痛不欲生。
听到这句话,东皇反而笑了。
萧子鸿想起手里的木灵,忙往他嘴边送去。
“住手!拿来!”泅帝君认定了那是妖族之物,一手成爪,便要抢夺。
回光返照般,东皇猛地挣扎,用力将儿子往下一拉,直把萧子鸿整个人按在霖面上,用自己身子护住他。
“噗呲!”
肉体被穿透的动静。
紧接着,萧子鸿脸上一热。
东皇就这么保持着跪护的动作,软软垂了脑袋,再也吐不了半口血。
他的血,全从心脏位置的孔洞里汩汩而出。
泅帝君不料一爪没抢到木灵反摘了萧正霆的心,嫌恶地甩手扔到霖上。
萧子鸿满脸是血,眼神呆滞,只本能地爬起来顶住父皇的身子,不停呼唤:“父皇,父皇,父皇……你醒醒……醒醒啊!”
“叮”,东皇手腕上的印迹晶环碎裂了。
生命消逝,神识溃散。
这一刻,萧子鸿脑子一片空白,连带着那副噩梦画面也褪了色,在他年幼的心灵留下的创伤渐渐消失,他清楚地看见母后也是这样浑身是血,只言片语都没留给他,就不甘心地走了。
也清楚地听见父皇对他的那句委曲求全的话,理解了父皇这许多年来,原来一直在包容他,迁就他,对过往不解释,不提及,唯恐他忆起什么,也不再纳妃,不再立后,让他尽可能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下成长。
就连向来以保护皇王为首任的翊林卫大督领,也被派去了他的身边。
萧子鸿脑中拨云见月,角落里的那个黑影也显出形来!
血丝崩裂的眼睛,混着泪水,猛然一抬,对上泅。
“是你!”他咬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