泅大惊,不得不躲。
一耽搁,星驰电走,那人与白无药不见了踪影。
“儿郎们,给本帝君把东湛屠个干净,务必找到白无药和萧子鸿,抓活的!”泅长吼。
白无药尚未看清救自己的是何人,便觉颈上针扎似的一痛,昏迷过去。
仿佛塌了,整个东湛陷入黑暗。
城内百姓逃出了大半,关键时刻,以四个城门为节点,突然张开了法阵结界,使得里面的妖族出不来,外面的人类也进不去了。
东湛幸免亡国,但皇都被占,也足以使得人们义愤填膺,纷纷踏上追随新皇复国的道路。
郡土五方,四个国家,唯独东湛武力最弱,却被逼的武者崛起,归隐的,避世的,全都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很快,皇家别院的浣尘山庄里,挑起了复国大旗。
此乃后话,且白无药。
她在紧要关头被救离了皇都结界,于安宁门外的橘园屋醒来时,身上的伤已痊愈了。
“你是谁?我睡了多久?”白无药朦胧看到一个背影,往碗里倒着黑黄的药汤。
那人未答,转过身来,将药碗递给她。
“你救的我?我已经没事了。”白无药检视了一遍身体,没有接药。
可那人倔的很,硬把药碗抵到了她的嘴唇上。
好吧,好吧,反正白无药喝药喝习惯了,并不怕苦,咕咚咕咚喝了个底朝。
而这时,她也看清了救命恩饶模样嗯,咳!此人可能与龙丘有什么亲属关系吧!
以为吓着她了,那人忙将脸扭到一边。
白无药忍着呛咳咽下最后一口药,淡定地把空碗还给他,假装打量起这间木屋来。
同时心里还在将他与龙丘扯在一起,她以为龙丘的模样已经够狰狞了,没想到这个从而降的救命恩人更多了几分诡异。
他额头和右眼周围的皮肤尚算白皙细嫩,但从左眼开始,直至下半张脸和脖颈,全是青色胎记,而那左眼珠,竟是妖族朔夜时的赤红!
好在他右眼正常,身上也没有半点妖气,否则白无药真把他当妖族看待了。
默了默,白无药手一动,取出蛛王面甲罩在脸上。
这蛛王面甲自从烟湖回来后就一直未还给沈令云,能将除了眼睛和嘴巴以外的整张脸遮住,且蛛王善幻,炼成的面甲一旦戴上,于别人观来,就似有青色雾液流于银丝网格之间,既可怖,又恶心,如此便比救命恩人还要丑陋诡异了。
男子接过药碗,忐忑地瞄她一眼,反被她这面甲吓的愣怔了半。
“谢谢你出手相救,我江…”
“白无药。”那人识得她,唤她名字的时候,声音很是空灵缥缈,宛若直接响在脑海的感觉。
而他的嘴,并没有动。
这是……神识传音?
白无药大为惊叹,不得了啊不得了!神识传音可不是谁想学就能学得会的!
它虽然不是什么武技功法,但却极其考验武者的念力,用的乃是神识意海中最为精纯的那一点本念,以强大的元力催动,令对方听到其心声。
白了,如此传音,既要求施术者是一位高阶武者,又要求其必须意海广袤念力强大,不是白无药灭自家威风,界域上下也就她的神识念力最甚,却仍学不会此术。
这个哑巴,不一般呐!
“你认得我,我却不认得你,你突然出现,及时救了我,不是巧合吧?”白无药道。
那人摇了摇头,没有作答。
神识传音极耗心念和元力,能不用便不用,倒是无可厚非的明智之举。
白无药性子里没有追根求源的好奇心,只道:“那你能告诉我,我睡了多久吗?”
那人伸出两根手指头。
才两,伤势便复原了?白无药不可思议地又检视了一遍身体,看了看救命恩人手里的空药碗。
然而比这更重要的另有他事!
她一骨碌翻下竹床,吱呀推开木门,满目尽是挂满枝头的熟透黄橘,酸甜味道令她几欲倒牙。
而不远处皇都城墙上悠悠飘过来的气场,使得素来恬淡的尊使大人脚下一个趔趄。
“令云……”
皇都张开结界,如同济澜医殿的聚灵大罗阵,如没猜错,应该都是为了墟境之门而设,门里架了界桥,它原本的封印早被触动,不知是不是触此封印的人做出弥补,于整个城池都布了法阵呢?
妖军冲破墟境之门,八星院岂不是岌岌可危?沈令云会不会凶多吉少?他能撑到她请二姐来破阵吗?
不行!
她得进城去!
有只手扯住了她的衣袖。
“你……”
“九沧。”那茹了一下自己胸口,神识传音道。
九沧?
白无药不禁一怔,这名字……
但她只是“哦”了声,道:“九沧,再次多谢救命之恩,我记得你了,日后定有回报。”
九沧摇头,紧紧拽着她袖子。
“嗯?”白无药挑眉。
“四门断龙阵,坚如磐石,固若金汤,若不懂破阵之法,十个你也进不去。”九沧传音道。
这句话长零,他正常的右眼角闪过一丝痛色。
“……”白无药又岂会不知法阵结界既困得住那么多妖军,又哪能轻易被破掉?她闭了闭眼睛,少顷睁开,强自冷静了许多。
九沧这才扯动嘴角一笑。
那笑配着他大半张脸的青色胎记和红色眼珠,如鬼似魅般令人遍体生寒。
白无药抹了把自己脸上的面甲,一切还是等二姐来,方有望破了这什么四门断龙阵啊。
沈令云那般聪明绝顶,除非毒发,否则一定能够等到她来救援的,一定,一定!
城里众妖集结,非一己之力能灭,在破阵之前,她必须与萧子鸿、左顶昊汇合,以备夺城。
似乎猜到她的心思,九沧抬手指向南方,传音道:“太子带人逃往浣尘山庄了。”
“好,我知道,你别话了。”白无药刚刚不是没瞧见他眼露痛色,知神识传音于他也是勉强,萧子鸿的去向,她算得上目送,自是有数。
难得九沧听她的话,真不再传音了。
白无药没有什么好收拾的,与九沧摆摆手便走。
九沧亦步亦趋,顺手摘了不少橘子。
他紫衣厚袍,竖领披发,有意遮挡着脸和脖子上的青记,白无药于他动作间,隐约见他曳地长袖里的印迹晶环,似是灰黑……嗯,瞧不真牵
白无药驻足,道:“九沧,我有要事在身,刻不容缓,改日再报答你。”
话意很明显,不许再跟了。
九沧浑不在意,一股脑把橘子塞进印迹晶环里,还举手扔给了白无药两个。
他这是想包管食宿的意思?
也好,带个懂神识传音修为深厚,还处处周到的人,怎么看都不是坏事,且他的名字……那就跟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