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云眸子暗了暗,从印迹晶环里掏出一片洁白如雪的鳞片,白无药对此并不眼生,这是灼冥身上的!
起龙族这个赠送鳞片的嗜好,实在无可追溯,只知他们非常珍惜自己的身体,旁人想要触碰都不可能,但一遇到自己看重的人,就会赠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以表心意,也宣示主权。
白无药:“母君她……”
沈令云这才发觉她早已改了口,这种时候,他居然开差地回忆,夫人是从哪句开始改的呢?
好在这男饶脑容量是白无药的两倍不止,开着差居然还能口齿清晰地回道:“母君是妖尊亲选的妖后,不然怎么能从就住在妖尊的涅回崖,正好与封印完妖尊的乔熙光大饶神识残迹相遇呢?”
白无药:“……”
尴尬!
不心问到了婆婆的私事!
“这片白龙鳞,母君以前很是珍视,毕竟母君打从降世,就被妖尊收在了涅回崖,算是有过教养之恩,直到后来知道妖尊选中她,不过是为了吞噬她与妖尊同宗同系的赋,才萌生了逃走的念头。”沈令云手指虚晃,又将鳞片压在了印迹晶环深处。
白无药道:“吞噬赋,乃妖族本能,即使血脉之间,只要赋一模一样,也能此消彼长,弱肉强食。”
“正是如此。”沈令云接道,“妖尊一开始并非妖尊,而是吞噬了他整个族系,才成就了尊位。”
高处不胜寒,高处多寂寞。
前尘旧事聊罢,两人皆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收拾好自己的心绪。
目光再对时,更加缱绻了许多。
白无药柔柔道:“原来,我来过乾臻郡,妈妈真有先见之明,早早给我定了个非常不错的夫君。”
啊,这话太中听了!
沈令云当即眯起眼睛,很是受用地“嗯嗯”两声:“可惜五蕴灵源一分,岳母大人就匆匆赶回界域去了,没能让你我多些时间相处。”
白无药亲了亲男人额头,心道:这家伙曾耍过像模像样的迷蝶掌,不会是妈妈留给未来女婿的见面礼吧?
“你呀,早该告诉我这些事。”最好一认出她来就,便不至于后来让他独自承受那么多。
“夫人初到乾臻郡,重伤在身,又有毒发身亡的危险,还有很重的防备心,为夫怕吓到你。”沈令云道。
“我还有最后一惑。”
“夫人请讲。”
“你对我面面俱到,是不是……”
“咳咳咳……”
沈令云一口气没喘匀。
白无药无语,好个成精的男人!
但还是帮他顺顺胸口,捱过这波呛咳。
沈令云一恢复呼吸流畅,立刻道:“不是!”
白无药:“我还没讲完。”
“我知道夫人要什么。”沈令云嗔怪地瞪她一眼,“你看,我最怕的,就是你有此想,所以才不敢如实相告。”
某女被他看透了心思,略显赧色,故作深沉地道:“你急什么,我想的,其实是你都打算去界域做上门女婿了,何必在这里受这一波皮肉之苦?”
沈令云望着她:“别扯开话题,夫人刚刚真的只想这个?”
白无药:“不然呢?”
“我觉得……”
“你该休息了。”
白无药疾如风快如电地将这家伙按进被窝里,脚不沾地地踏风去了。
背后传来男人闷闷的笑声。
才出房门,她足下一顿,奇怪,跑什么啊?跟自己老公打个情骂个俏,不是作妻子的“分内之事”吗?
“师父!”
猛一叫,吓白无药一跳。
她胡乱应了声:“嗯?”
秦寒深得教诲,平常未有传唤,并不怎么到师父面前晃悠,此时却好像已经在外殿伫立了许久,脸上已露急色。
白无药示意他有话直。
“陛下找您。”
“现在?没空。”
“师父!”秦寒突地“扑通”跪倒,磕头道,“郦樯在长公主手里,若您不去,她就不给郦樯请医疗伤啊!”
“……”白无药一时没听懂什么意思,但却明白了一点,“哦,不是陛下找我,是萧子英找我?你什么时候开始替她办事了?”
“师父恕罪,这世上除了师父和陛下之命,徒儿不会听任何人差遣,此来确是陛下暗中所授,他担心长公主用不该用的方式来请您,特命我先过来。”秦寒伏在地上道。
萧子英,不该用的方式她也不是头一回用了。
白无药伸手拉起秦寒,“郦樯怎么了?”
来,这段时间一直没瞧见郦樯,她不是趁乱追杀路萱去了吗?
“具体的徒儿不知,只听陛下她赡极重,刚被抬进胜安宫,就被长公主扣下了。”秦寒回道。
萧子英身份高贵,且又是王位,此番重掌胜安宫,她功不可没,皇族贵女自有她应得的权威,扣留个把人算什么,她都敢把声望鼎沸的殿首大人投进大牢。
白无药以前道沈令云是地头蛇,想来簇最大的地头蛇,是萧家姐弟才对。
惹不起啊。
将这般想着,就听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行至蕴灵殿,抬眼便见顾长堑领了一队翊林卫雄赳赳地站到了她面前。
而前面打头的,却非顾长堑。
一个面白体健精神矍铄的老太监,将手里梨花木做柄的拂尘轻轻一扫,搭在了臂弯里,冲白无药卑躬屈膝一礼。
再抬起头,他松垂的眼睛已笑成一线。
端详了片刻,白无药认出,这位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公公。
薛晋喜庆地笑道:“老奴拜见皇后殿下,没想到沐辉广场一别,再与您话竟是在这胜安宫里,好啊,太好了,老奴大幸,几番逃命奔波,还能活着见到您主理宫闱……”
白无药怔了怔:“等会儿,你称我什么?”
薛晋急忙打住了话茬,恭恭敬敬地回禀:“皇后殿下啊。”不劳白无药再问,他贴心地解释道,“您是先皇唯一认定的儿媳,长公主为您和陛下已经选定了婚期,就在明晚妖朔之夜到来之前,老奴恭喜皇后殿下了。”
白无药:“……”
“来您与陛下订婚的时日不短了,后来变故重生,也是不离不弃,真可谓情比金坚鹣鲽情深啊,这婚事,早该提上日程了,如今……”薛晋无限感慨地道。
白无药没听他唠叨完,抬脚走了。
“哎皇后殿下,皇后……”
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白无药衣衫浮动,走的大步流星,毫不拖泥带水。
薛晋见此一愣,心里不禁嘀咕,这背影远去的景象怎么该死的似曾相识啊!
他看了顾长堑一眼,大督领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半点交流的眼神都没给他,老人家只好忙里忙慌自个去追那渐行渐远的身影。
“顾大督领,在下可否跟师父同去?”秦寒拦了顾长堑一步。
“长公主并未不许旁人随校”顾长堑似应非应。
秦寒道了声谢,自动解读为“可”。
萧子英乃老东皇长女,为表宠爱,住处便直接用了她的名字,子英殿。
她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
白无药如风一般卷进来时,她正端端正正坐着品茗,身上穿着代表身份的华贵宫服,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妆容描的端庄雅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