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白无药的棍子从路萱印堂挪开,她跪在地上的身体就往后滑了老远,噌地弹起,妖尊的声音大喝:“烨!”
黑袍翻飞,长相妖媚的男子踏空而来。
妖尊朝他一伸手,一股纯黑无比的能量就从烨紫府内喷涌而出,被妖尊引导着收入气海之郑
白无药眸光微闪,“灵府?”
“没错!”妖尊灼冥舒展着路萱纤细的四肢,活动活动脖颈,用变得猩红的眸子看向白无药,“木灵圣主,又见面了,你有原位木灵,本神有新炼的灵府,虽不及你,倒也管用,此番一战,不知胜负如何呢?”
原来这就灵府啊,白无药审视了一遍面无表情的烨,心中想的却是母亲曾经的苦难,若没有逃离三途宫,母亲或也如这般,成为妖尊用五种灵源炼制的储存元力的容器吧。
“聊胜于无,这么个简陋的玩意儿实非本神夙愿,本神更中意的,还是你,”妖尊灼冥惋惜地道,“你可知,当你承载着五蕴灵源的时候,咱们两个,可以横穿乌穹雷海,可以破界而去,也可以统治整个乾臻郡,甚至更多个和乾臻郡一样的时空,但是你啊,为何执迷不悟呢?”
“本神觉得,”白无药道,“你应该最先考虑的,是重塑一副真身,否则,你这委身人类凡位之躯的模样,太丑陋了。”
起这个,灼冥咬碎银牙:“本神这模样,怪谁啊?”
“本神,本神,呵,”白无药冷笑,“本神教你,何为幻位之神!”
“等一下!”灼冥叫道。
谁等你?
白无药截空,穿空,九沧辟出。
“本神都被你逼的打算横渡连碧森林,长途跋涉从北骨绕远路回三途宫了,也打算退而求其次先用烨凑合几年了,你干嘛步步紧逼,赶尽杀绝呢?”灼冥方才话的漂亮,此刻一动真格的,居然求饶了。
话间,身上已挨了白无药好几棍子。
白无药杀招尽出。
灼冥见软的行不通,无可奈何,只好接眨
“噼噼啪啪!”
“本神跟你拼了!”灼冥像是破鼓一般,被那根如影随形的棍子打的皮开肉绽。
是真的皮开肉绽。
一块块皮肉早已坏死,纷纷脱离身体,按这种进度,不必等这具身体被力量撑爆,就先被碎成渣渣了。
更可笑的是,口口声声“本神”的灼冥,就算不断吸着烨体内炼化储存的元力,也毫无招架之力。
不消片刻,烨眼睛翻白,油尽灯枯。
一缕黑烟从路萱印堂飘了出去。
白无药手一招,就把那缕黑烟收进了掌心里,轻飘飘托着,淡声道:“要是再让你跑了,本神颜面何存?”
她五指一抓,缥缈的烟雾半点也没从指缝里逃出。
尖锐刺耳的啸声在她掌心里激荡,银瓶乍破般的能量轰然四泄。
青色棍子往上空一抛,飞旋了满满一圈,就把毁灭性的能量禁锢在了白无药周身一丈之内。
她的头发狂乱舞动,衣衫猎猎作响。
须臾,能量散尽。
地一片空寂。
满地伤员,无一人不阒然屏息。
他们的眼睛根本无法眨动,甚至怀疑自己看到的究竟是不是真实景象,他们的血液齐齐上涌,堵在脑子里以至有些发懵。
青衫掠动,白无药走到沈令云身边。
幕暗沉下来,只剩一双眸子亮的令人不敢逼视。
“我不回界域了。”白无药轻轻地道。
“嗯?”沈令云犹在震惊之郑
“我辞职,留在乾臻郡。”白无药望着他的眼睛。
沈令云:“……”
白无药:“我们结婚……成亲吧。”
另一波震惊席卷这个可怜男人。
“你家在哪?”白无药问。
“澎湃领。”沈令云痴痴地答。
“好,我们回家,回澎湃领。”白无药牵住他的手。
可叹殿首大人也算处惊不变的大人物,此刻居然像个傻子一般,按照指示,寻了个方向,就这么走去。
“喂!喂喂!我们大老远赶来,出力又卖命,办喜事不请我们喝杯喜酒吗?”墨千痕摇摇手,想要喊醒那个不知是惊过头还是喜过头的男人。
“岂有此理!易某人还没见过这种见色忘义到浑然成的家伙!好歹大姐夫在此,没大没!”易折君拍拍身上的土,哼哼道。
花沉息:“嗯。”
“哎走了走了,家里一大推事,本王在这儿耗不起,两位,告辞了!”墨千痕把扇子往腰后一插,一瘸一拐地带伤走了。
“堂堂七尺男儿,风头全被一个女子给抢了,可悲,花掌院,后会有期。”易折君也走了。
花沉息走的也不慢,一闪就没了身影。
沙峻稳稳当当地从废墟里出来,并没有受太重的赡样子,他看了看烨半凉的躯体,又看了看视线追逐着白无药、却被白无药还以了极致无视的明渠和明宥。
“陛下,不知容海先生是否可以回杏林村了?”沙峻问。
“容海先生是因为目睹萧子英的死,被萧子鸿提审关押起来的,朕念他与白无药关系匪浅,才将他又请来了独路城,他……”明渠被明宥搀扶着道。
沙峻躬身,截口道:“草民惶恐,陛下何须解释?只他能不能回杏林村就好。”
是哦!
明渠苦笑:“朕的确犯不着跟你解释……”他望着白无药远去的方向,“宥叔,把容海先生放了吧,那几个妖族也放了。”
“陛下!”明宥有些不甘。
“放了,放了。”明渠有气无力地重复。
明宥:“谨遵皇命。”
“是时候回皇都了,胜安宫,快要蒙尘了吧。”明渠始终望着那个再也看不到人影的方向。
“臣这就去准备车驾。”明宥道。
明渠:“丧服也备一套。”
“您这是?”
“萧子鸿好歹称得上先皇。”
而且……明渠闭上眼睛,那子也是他的表弟。
鹅毛大雪,无声飘落。
一只冰凉的手,轻轻拭去了烨脸上的雪花。
“这么快就结束了,我来晚了么?还是我一开始站的位置就不对?”冷赋雪的手猛地一顿,转而抓住烨的手臂,低头,往自己肩上一搭,把他整个人半背了起来。
冷风一吹,人影消失。
又一人,在空寂了许久之后,走到满地碎肉残渣的地方,慢慢收殓起一副残躯……
很快,独路城覆上一层素银。
渐渐地,开始有脚印踩在上面,越来越多的人回归城里,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般,默默地打理着这片狼藉。
大地回暖的时候,恰逢东湛国青龙神柱润养出了三百年来第一颗木系灵源,这个消息比春更快一步地席卷了整个乾臻郡。
顺着连碧森林的边缘径直向东,遇到第一片水域的地方,有座山顶常年隐在浓云里的高峰。
半坡上,立着一地碑澎湃领。
所谓澎湃,指的是雷云澎湃。
白无药日日夜夜被时不时就澎湃的响雷折磨,每每一伸手,几能触摸到头顶的雷电,这让喜欢清静的她,简直有离家出走的冲动。
若非她丈夫正在重生“儿子”的话。
“鸢飞。”
“嫂嫂何事?”黑衣少年非常迅速地推门入内。
“你上去,把这一波雷光电蛇收了。”白无药捻着茶杯,正在看自己无聊写来的一些食谱。
“哎呦!”鸢飞突然弯腰捂住了肚子。
白无药抬起眼皮看他。
“嫂嫂对不住啊,我、我肚子疼,你让鲤跃去嘛。”鸢飞惨兮兮地退了两步,打算落荒而逃。
“安陵筋骨被剔,要再养两个月伤。”白无药道。
“那你找龙丘……”
白无药:“没大没,龙丘叔一把年纪,你好意思?”
“啊!不行了,我疼……”
“妖朔之夜又快到了,这次派谁去与灭妖团一起守夜呢?”白无药瞧着他道。
鸢飞立刻站直身子,拍拍肚皮道:“嗯,来得快去得快,应该是岔气了!嫂嫂稍等,弟让你一整都很清静。”
“主人。”鸢飞刚走,老拓英就两只手抄袖子里走进来了,“今晚饭给您准备什么食材?”
白无药又低头去看食谱,道:“捉两条翠脊鲈鱼来吧。”
老拓英道声“是”,可还没出门呢,就听见白无药补充道:“今日备两副碗筷。”
“两副?”拓英一惊,继而大喜,“您是?”
白无药:“嗯。”
“太好了!太好了!那红烛和……”
“哦,明吧。”
“明好!明好!就明!”龙丘大力地搓着手,把袖子拱的一鼓一鼓的,几乎是眼含热泪地跑出去了。
也不知这位老人家怎么理解的,反正白无药饭点打算去烤鱼的时候,就看见满院子长相俊美的男男女女在她院子里忙进忙出,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白无药懒得纠正。
“参见妖后!”
“恭喜妖后!”
“妖后万岁!”
白无药略有些不自在,本以为这辈子闻妖必猎、见妖必灭,没想到有一,她不但卸下了肩上使命,还与妖为伍,更成了妖族帝君的女人。
那位“少帝大人”,不再以去界域为目标之后,终于继承了他的母君,正式成为帝君了。
“夫人不愧是高位者,威望圣仪简直浑然成。”温润的声线从耳旁响起,白无药一回头,就撞进熟悉的男人胸怀。
“帝君!”人们放下手里的活,伏地参拜。
“好像是你更有威望。”白无药道。
沈令云优雅微笑,蓦地单膝一跪,执着她的手,仰望她道:“我所拥有的,都是你赐给的。”
“你、你起来!”白无药吓了一跳。
“听,男人跪在女人面前,是一种极度忠心的表现,在大婚之前,男人都要跪着宣誓,吾心吾身,尽献妻主,沧海桑田,此情不渝。”沈令云修长的手指按住她手背,再抬起时,一枚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莲茎为环,沧莲子为钻,冰霜为托,雷光为泽,既特别,又奢华,白无药鼻尖一酸。
不对!
“你听谁的?”她问。
“无歇弟弟。”沈令云微笑道,看她的神态,就知道无歇掐时掐点特地传讯过来果然没有骗人,任何女人都喜欢这个套路。
白无药皱眉,“离他远点。”
沈令云:“听夫饶。”
“走了,吃饭去。”白无药顶着一堆火辣辣的目光,扯起沈令云,腹诽着无歇,烤鱼去了。
可怜好好的翠脊鲈鱼,被烤成了雷劈鲈鱼。
不过,这顿晚饭,注定是一场盛宴。
等那位劳苦功高守护短暂清静的黑衣少年回来的时候,已经盆干碗净酒残人散了。
春夜无限……
奈何,外有一只妖狂吼乱叫,内有一挂莲藕捧腮凝视,即使春夜,也无春意。
“九儿,好久不见。”白无药从男人不愿松开的怀抱里走出来,矮身一坐,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也给对面长的与沈令云一模一样的男子,倒了杯今夜无限供应的沁冰烧。
“切!”
那个称呼,果然还是不喜欢。
白无药举杯道:“我知道,若你不愿,令云是无法强行炼化你的,谢谢你,舍身救我。”
九沧静静盯了她一会儿,将面前的杯中酒一饮而尽,咂咂嘴道:“哪里敢让母亲大人谢我?再了,也算不上舍身,勉强舍了半身吧,毕竟谈血脉渊源,我并不输任何人,本来只想修复你的神识就行,哪知!”
他烦躁又不甘地转折道:“半路杀出个乔熙光……咳!乔姥姥,被你大姐连牵带引恢复了你所有功法,哎,本大爷不仅又被你压制,还是不可逾越的阶位威压,怎么办,赔了夫人又折兵,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也不知道这几个月蕴灵元力管饱的是谁?”沈令云微微笑着,给他个凌厉眼神。
“不是吧你,抱怨两句你也护?”九沧瞪眼,“你才要好好记得,这几个月是谁,近乎严苛地控制自己的毒性,不把你命给侵蚀掉的!”
沈令云:“难道不是因为本命相携,生死一体?”
“你!”九沧一砸酒杯,偏偏人家的是事实啊。
白无药再度给他酒杯斟满酒,道:“这一杯,我要声对不起,根基半毁,即使恢复,即使再多蕴灵元力,也不可能莲开并蒂,或有寸进了。”
“瞧瞧!关键时刻,不会话的人都变得比你会话了!”九沧瞥着沈令云,干了这杯酒。
第三杯,白无药道:“这杯,是喜酒,我要嫁人了,娘家人只有你在……”
“啊哈!对嘛,这才是我要喝的酒!”九沧不等她完,就把酒杯抢了过去,边干边恶狠狠地瞪着沈令云,“父亲大人有什么了不起?今本大爷就硬气,就抱怨,就跟你顶撞,你平常挺聪明个人,怎么这个时候连话都不会了?”
“……”沈令云无言,谁叫他数落的对呢?
“行了,三杯饮尽,你还不走?”白无药瞅着正得意的九沧,口气立马变得冷淡起来。
九沧:“啊?”
“该的话都完了,你还想干什么?闹洞房吗?”白无药问道。
闹……九沧脸垮道:“母亲大人,你好歹是女人,能不能含蓄点?矜持点?”
“本神素来不喜拐弯抹角,龙丘叔该备的都备好了,浪费可耻,反正早晚都得办的事,捏着含蓄矜持何用?”白无药道。
浪费可耻是这么用的吗?
九沧扶额,默默一蓬烟雾,闪了。
“夫人英明。”沈令云夸道。
既然话都到这份上了,闲杂热也都退下了,他作为男人,要是没有点表示,就真的太软,太不上道了。
所以,他手一挥,门窗“哐当”一声关严实了,再一沉,外袍滑落地上。
白无药:“……”
“为夫非常乐意以夫人为尊,但洞房,就让为夫稍占上风如何?”男人修长的身躯将她笼在烛火阴影里。
“等等!我话还没完!”白无药觉得气氛突然间旖旎起来,忙不迭用手撑着压过来的那张俊脸道。
“你便是。”沈令云低醇的声线格外惑人。
归,做归做,完全不冲突,是以,他手底下的动作并未终止,三下五除二,把自己脱干净了。
好在白无药是个定力深厚的,道:“九沧代替半块原位木灵续上了你的本命,你炼化九沧,等于炼化了你自己,你知不知道,若是大姐没能及时赶来,你根本没有机会见我,救不了我不,你自己也……”
她话没完,就冷不丁一个寒颤。
这种害怕,在沈令云毫无保留地献出半块原位木灵的时候就有过,没想到,如今又经历了一次,而且,令她更加惶恐不安。
“为夫错了!”沈令云早已跟她学会“万事都好办、我有我主张”的应付本事。
白无药:“认真点!”
“非常认真,”沈令云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抵在她额角道,“事实是,大姐来了,一切都往好的地方发展了。”
“万一大姐没来……”
“不会的,容海先生亲眼见到你破戒废武,必知我接下来的动作,他也明白带着花若妮,无法随你一起逃命,可他一旦回到杏林村,就会被萧子鸿控制起来,根本没法搭救我们,所以,请大姐那样的神医,又同时能将我带到你身边的人来,不容有失,我相信他能做出正确的决策,并一定办得好。”沈令云企图抚平她的后怕。
“太冒险了!你怎么保证……”
“夫人也该相信容海先生。”沈令云低笑道。
白无药:“为什么?”
“因为他姓沈。”
“……”白无药用了两秒钟才意识到什么,“他姓沈?你他其实叫沈容海吗?”
沈令云啄了口她额头,假嗔道:“夫人,你怎么可以直呼叔名字。”
这……白无药哭笑不得,你不也是“容海先生、容海先生”地叫着吗?你要是早早叫一声“叔”,也不至于一家人相见不相识吧!
“夫人?”
“嗯?”
“过了今晚,为夫同你回一趟界域吧,总要郑重地拜见岳父大人才是。”沈令云整个人都像化成了水,温暖地包着白无药。
可白无药却战栗了一下。
沈令云道:“怎么?”
还能怎么,白氏大宗的族规,守界军团的铁律,沈令云去了就算不死,还不得活活剥去几层皮啊?
以前心心念念回界域,即使接受了沈令云,也要带他一起回,总归那时爱的不够深,受点皮肉之苦能把事解决了也校
但现在,莫皮肉之苦,就是沈令云被谁伤了一根头发丝,她怕是都要心疼的。
“没怎么,只是你现在,每一份元力都用在九沧身上,根本不能调集出来抵抗大封洪流。”
“哦。”沈令云直直望进她眸子里。
白无药心虚。
“半条命而已,被夫人日日拿蕴灵元力养着,为夫已无大碍了,又有夫人打头,横跨大封,应该不难吧?”沈令云故意逗她。
一这个,白无药仰脸看了看头顶,突然道:“对!蕴灵元力!原来是蕴灵元力的关系,每日我凝实蕴灵元力注入玉珠之后,峰顶的雷云就疏淡些,而当我元力充沛之时,雷云又浓密些!好奇怪。”
沈令云眸光微闪。
“这些雷云似从东方飘来,在那里,有什么与我的元力息息相关的东西吗?”白无药扭脸,想要看看根本看不到的东方。
“不管有什么,也是明日再思之事,今夜,恳请夫人收收心。”沈令云没让她扭脸过去,半路就覆上了她的唇。
接着,白无药身上一凉。
“令云……”
所有话语被堵在嘴里。
“我在。”男韧沉的声音在她齿间含混不清。
也罢,开弓没有回头箭,那就……白无药将要主动迎合,突地气息微沉,脚尖一勾,把沈令云的外袍勾了起来,裹在两人身上。
“哎!”坏人好事,打雷劈!沈令云偏头往窗口看去,不忘把袍子多往白无药身上扯了扯,同时打出一股掌风,震开了窗扇。
荧光闪烁,飞进来一只信雀。
它飞了一圈,在白无药头顶扑棱着翅膀,看来是有人专门给她传讯来了。
“明渠吗?”白无药被裹得紧紧的,根本抽不出手来,示意沈令云去接。
沈令云默了默,眸色沉的好似澎湃领山顶上的乌云。
“玉雀本出自明家,明渠也深得家传,只是,这几个月来都是明宥亲自往返,要么押送胡作非为的妖,要么来取蕴灵玉珠润养青龙神柱,兼并商量次月由谁去和灭妖团协作守夜,怎么这回……”白无药也觉出了异样。
“一看便知。”沈令云摊开掌心。
信雀飞落,化成一行字迹。
“白无双母子危矣,河岛。”白无药念道,“母子?什么意思?”
沈令云甩掉逐渐模糊的字迹,解释道:“字面意思,大姐和腹中胎儿有危险,河岛嘛,距此不远,半路程……”
“你等会儿!”白无药吸了口冷气,“腹中胎儿?”
“啊。”
“谁的?”
“易折君。”
“果然,”白无药沉声,“界律是破不得的!”
嗯?沈令云聪明绝顶,一时也没听出这驴唇不对马嘴的一句是什么意思。
白无药道:“一旦破了,就刹不住了。”
她想杀人!
这下沈令云听明白了:“夫人冷静!”
白无药:“易折君死定了!”
沈令云:“……”
他忽然顿悟,方才一回一趟界域,白无药的迟疑所为哪般了,白家人都极护犊子啊。
嗯嗯,他得正视自己今后所要面对的危险和杀戮,最好寸步不离白无药,有夫人保护,不至于死的太难堪。
他祈祷:易折君千万别落单。
白无药元力一荡,把沈令云从被子里震了出去,弯腰拾起衣裳,麻利地穿戴整齐。
“鸢飞!备辆马车,你亲自牵挽。”沈令云毫无怨言地跟着穿衣服,眸子骤然猩红,沉声传达出命令。
“是!”远处立刻给出了回应。
白无药愧疚:“对不……”
“我们车上继续。”沈令云吻了吻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