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长老！”

“您怎么了这是？”

“快快快，扶长老坐下休息……”

休息个屁！明树一巴掌扇在扶他坐下的弟子脑袋上，“嘣”地一声，煞是响亮，那名弟子疼的眼泪险些留下来，而明树的手掌也火辣辣地发疼。

好，好，疼！那么就不是做梦了！我的老天爷爷啊，您开眼了！明树整个人如中了羊角风似的颤抖不停，望着白无药，也不知见了鬼，还是见了神，总之不像见了人那般形容。

“长老，小心！”弟子们见他居然颤颤巍巍朝白无药走去，吓得急忙拉住他。

“放开老夫！”明树着魔一般挣扎。

“不可啊，长老，她很危险。”

“嘣”明树又狠狠给了说出这话的弟子一巴掌，激动的口沫横飞道，“瞎了你们的狗眼！平时饭不少吃，明氏家传不好好学，一个个都给老夫滚一边去，别妨碍老夫拜见木灵圣主！”

什么！

“木灵圣主在上，姑奶奶在上，请受明树一拜！”长老不顾自己能当人家爷爷的年纪，扑通跪在了白无药脚边，脑袋磕的清脆实在，就这么行了个大礼。

白无药：“……”

“晚辈听说过您，明宥那小子不止一次地提起过您，晚辈曾参与四门断龙阵一战，绛绡楼一战，只是无缘与您面见，后来听说您归隐，晚辈想要求见，又怕打扰，没想到，这般老骨头快要散架之际，居然能得到您的救护，姑奶奶，你来的可太及时了！”明树一口一个“晚辈”，一口一个“姑奶奶”，直把明家那些个武者惊掉了下巴。

即便是“姑奶奶”这么个方便的口头称呼，也降了白无药好几辈了。

明渠背后必有明家作为后盾，否则空有抱负和经纶之才，也难成大事，关于这一点，沈令云已经给白无药打过预防针了，所以她也没露出多大惊讶，就接受了明树这个晚辈。

“起来吧。”白无药道。

明树一听她没有否认身份，更加喜不自胜，两眼放光，极想与白无药多说两句，聆听教诲，哪知，白无药心念大姐，朝萧子鸿那边走去，他也只好收拾心情，拿出明家长老的样子，清点所剩不多的人手。

絮和还被控制在座椅上，眼睛盯着白无药，心情说不出是喜是悲，按说灭明宫里只剩他一脉独大，这是好事，理应高兴，但三大帝君死了一个，走了一个，势力削去大半，好不容易休养生息三百年，这一下，倒退了至少二百年，应该悲怆才对。

不过木灵圣主一出，絮和更大的则是震撼，他并非禁地土生土长，三百年前也曾在乾臻郡游走，当时还没有“圣主”一说，五方原位灵源还都好好的待在各自的神柱之中，只是妖尊将原位灵源掠了去，人们夺之不回，才开始祈祷圣主降临，那个时候，妖族都敢嚣张到白日里横行在人类城池，他就是公然讽刺人类愚昧无能，被路过的明照临正好遇见，教训了他一顿，把他封在了禁地里。

之后，明照临也进过禁地一两次，再后来，就没进来过，一直三百年。

外界发生了什么，絮和根本不知道，但三百年了，明照临肯定作古了，而木灵圣主出现，又自称是他外孙女，那么妖尊，说不定也没了，不然怎愿把原位灵源拱手让人？

如此猜测，虽不准确，却也大差不离。

絮和心情复杂了片刻之后，突然想到自己处境堪忧，眼神倏地变得慌乱，挤眉弄眼用唇语表达：“你！你……别过来！别杀我！”

他彻底认识到白无药的厉害，万分庆幸自己没有反抗过她，希望她念在自己听话的份上，饶过他。

白无药看到大姐从他颈后和腘窝捻出两根金针，为这大妖悲催的经历默哀一秒钟。

恢复言语和行动，絮和单膝跪地道：“不知是圣主大驾，多有得罪。”

“你没有得罪我，你一直都挺乖的。”白无药道。

乖？堂堂大妖，先是一怔，继而小狗般露出受到主人夸奖后的笑脸，“您不杀我？”

白无药看看混乱的局面，道：“不杀，杀了你，谁来统治灭明宫，谁来管束这一帮小妖？”

絮和一喜，“圣主的意思，我明白了。”

“养虎为患，姑奶奶，您不能留着他啊！”带着弟子们走过来的明树闻言不由得进言道，“再说了，晚辈是最后一批进入禁地的人，前前后后已经进来三百多人了，现在却只剩下四十二人，血海深仇，奇耻大辱，怎能不报？”

“报？”白无药淡淡道，“好，你报。”

明树一愣，目不转睛直直望着她。

白无药恍然道：“你不会叫我替你报仇吧？”

“呃……”明树老脸不自在，什么叫替啊，您不就是明家长辈吗？给小辈们报仇，理所应当啊。

“要说仇怨，你们逼我大姐入禁地，按辈分，你们这叫欺师灭祖，我是不是得先清理门户啊？”白无药眸光平淡的好似死海一般，半点波澜都没有，反而叫人心里打怵。

大姐？明树眼睛挪到白无双身上。

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大姑奶奶饶命！大姑奶奶恕罪！晚辈给您磕头！”明树扑通又一跪，不大点功夫，他一把年纪，已经给两个年轻女子行了大礼了。

所有明家弟子也都跟着跪拜，完全不明白哪里来的姑奶奶，看来待会儿有一堂明氏家传课好上了。

从感情上讲，白无双是恨明家人的，如若不是被逼入禁地，易折君怎么会死？她现在身孕也不稳，丈夫也死了，成了遗孀寡妇，还可能孩子也要流掉，她对明家人，真是半点情分也没有。

但要讲理的话，这又不能全怪明家人，是自己冒充木灵圣主进了河岛，盗取了姥爷明照临棺中之物，才导致了后面的惨事，而杀死易折君的是丧音帝君，记仇，也应该记在丧音报头上。

“大姐，你脸色不太好，我们先去休息。”白无药扶着不知如何反应的白无双，看了絮和一眼。

絮和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接下来怎么做。

萧子鸿自然也跟着白无药走，但他之前杀了几个明家弟子，与被杀的那几个人关系不错的人正拿仇视的目光瞪着他。

“想找我报仇不怕死的，尽管来。”他留下一句。

当时之境况，不是杀人，就是被杀，对错怎衡量？最重要的是，明家人中，除了明树，谁打得过王位？再者，白无药身份一显，萧子鸿的身份也露了出来，萧氏江山就是被他们明家推翻的，火烧绛绡楼也是明家人全都知晓的翻身一战，本就有仇，人家但凡有一口气，杀你们也无可厚非，没杀光已是大仁大义，你有种杀回去啊。

怨命运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