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无双倒不惊讶,“世上最柔和的能量就是木系灵源,四妹身具原位木灵,她的元力绝不会伤害宝宝的。”
“不,不,我不是担心她伤不伤宝宝,我是说,这两个小家伙,一生下来,就成元位了!”易折君内心难平,这见面礼,也太大了。
白无药片刻隐去灵纹,神识往两个孩子身上一扫,点点头道:“成了,言宝,行宝,走,跟姨去别屋睡,别碍着你们妈妈调养身体。”
小宝宝刚抱出去,萧子鸿和絮和就聚了上来,抵着额头争看粉嫩嫩的婴儿,脸上一齐露出“父亲”般的笑容。
“哦,我去吩咐下面准备鲫鱼汤什么的,好给孩子娘亲下奶。”絮和子嗣众多,见多了总是懂一些。
“絮和。”白无药唤。
“尊驾还有别的吩咐吗?”絮和回脸。
“谢谢你。”白无药道。
“不……不用客气。”絮和有点摸不着头脑。
“失礼了,这么久我都没介绍过我自己,我姓白,白无药,你别尊驾尊驾的叫我了,叫我名字即可。”白无药怀里抱着两个小生命,心情平静非常,口气也亲切非常。
听别人叫来叫去,絮和其实已经知道她的名字,但听她这般亲口道来,突然令他油然而生一种被尊重的感觉,只觉得自己言行之间须得配得上这份尊重。
于是他挺了挺腰板,拱手道:“在下不敢,尊驾都是我叫屈了您的,记得您自称本神,我该叫您冕下才对。”
人敬我,我恒敬之,絮和果然是学过人类文明的。
白无药笑了笑,“随你吧,自在便好。”
“在下这去张罗了。”絮和告退。
“快让我抱抱,我都等他们六个月了!”萧子鸿迫不及待地想抱孩子。
白无药道:“你小心点哦。”
“知道,知道,我都向妖娘们学了好久了,保证他们像坐摇篮一样舒服。”萧子鸿笑哈哈地道。
“小点声,他们睡着呢。”白无药瞪他。
“嘘!嘘!我的错,”萧子鸿用气声道,“来吧,让干爹抱抱,干爹的怀抱大。”
白无药:“干爹?”
“对啊,好吃的好喝的伺候他们这么久,比他们亲爹伺候的时间都久,我自诩一声干爹不为过吧?当然,偷偷的叫,哈,偷偷的叫,别让你们娘亲和爹爹听见哦。”萧子鸿一手一个自己参与缝制的襁褓,气息压着,唯恐一说话呼吸就喷宝宝脸上的模样,真是又搞笑又温馨。
“我不会告状的。”白无药也压了声音,调皮地也跟着萧子鸿瞎闹了一把。
“你说的哦,不许出卖我,要是易当家找我算账的话,我就拿你是问。”萧子鸿用肩头撞了她一下。
白无药笑道:“万一不是易当家找你算账,而是言宝、行宝不愿叫你干爹呢!”
“他们敢……他们叫什么?”萧子鸿声调还没提起来,就又落回去。
白无药:“不告诉你。”
“求你了,我没听清。”
“诚意不够。”
“给你跪下行不?”
“不行。”
“你想怎样?”萧子鸿追她进了寝室,也没问出来。
“我想,你把拿你是问这句话收回去。”白无药道。
起先萧子鸿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就一句话嘛,直到第二天易折君拎着他的大刀杀上他的床,差点把他给劈了,他才知道,女人的嘴,之弹性,不输男人。
不过,“干爹”这个殊荣,总算争取到了。
话说两头,此时的河岛,也是张灯结彩,就连日月祭坛的两根石柱上,都挂了彩带和彩灯,原本守卫在这里的武者,早已撤离,除了这点彩头,四周沉沉的,阴阴的,还有血腥残留的味道。
岛上再无茅舍,徒剩一堆灰渣子。
山石掩映中,一座颇具规模的青砖大院雄伟盘踞,这就是明家祖宅,在它的四周,也有一层结界,只不过不如外岛的那般强大,也就能防得住蚊虫兽鸟。
沈令云、龙丘拓英和沈二先生沈良陌,以及小徒弟沈南,此刻就住在了这里。
大宅根据阶石高低分成三个部分,下阶处,是被外人叫做医盟的家仆之地,家仆由四大姓氏组成,除了已知的沈门、秋门,还有孙门、雷门,而根据医术高低,推选盟主,以前沈门如日中天,是当之无愧的盟主,只是后来被灭门,没落了,盟主之位一直空悬,随着明家蒙难,消失于世,医盟也渐被人们忘却,现在明家翻身,秋门仗着几分谄媚工夫,得了势,也想弄个盟主当当,可惜孙门和雷门宁愿沦落成了洒扫杂工,也宁死不遵,秋门自娱自乐也没意思,就变本加厉打压另两门,企图逼得他们有朝一日能就范。
中阶处,乃明家旁系所居,官家、掌事、护院等,大多出自这些人中上阶处,就是白无药姥爷明照临的儿子明锦华的直系血脉了,地下,有一座非常庞大的地宫,而出入口就在上阶大院里,地宫机关重重,危险重重,就是凭借这座地宫,当年明家才保住了明渠这颗根苗。
“你进了上院,想办法接近祠堂,我记得在祠堂后面的墙壁上,有一处机关,可开启地宫入口,至于那机关是什么,当年人心惶惶,大家半只脚都踏进鬼门关了,谁都没有注意明太翁到底做了什么。”沈良陌坐在椅上,手边搁着一根拐。
他续道:“到了地宫,你没人带路,就得自求多福,能不能找到被关押的明树长老,全看你的造化了,孩子,你可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呐。”
“二叔,我记住了,明树长老是唯一一个活着从禁地出来的人,禁地里情况如何,夫人如何,我一定要亲口问问他。”沈令云道。
“都怪我啊,残了腿,不争气,累你不得不朝夕施针医治,不然你早入禁地,找我那可怜的侄媳妇去了……”
“二叔……”
“也怪老三,冒冒失失上岛,被明樯抓住,也不知他怎么刺激了明樯,使得明樯认出了你,认出了我,逼的咱叔侄相认,害你想走都走不成了!”沈良陌骂完自己骂别人,口舌不饶人。
“诶,二哥此言差矣,我不是冒冒失失上岛再说一遍好不好,要不是令云派鸢飞请我,我还在归心馆里跟老朋友喝酒呢。还有,明樯只是误闯乌穹雷海受了精神攻击,才神识不全,导致记忆混乱,但她并不失忆啊,认出旧人,怎能怪我?”旁边椅上坐没坐相的的男子反驳道,“再说了,叔侄相认时,你那痛哭流涕的模样,啧,看起来可是高兴的很!”
“沈容海!”
“我在呢,二哥。”
“你给我正经点!”沈良陌气道,“还不如不知道你活着,你活着干嘛,纯心给我添堵,气我的吗?我说一句,你等着十句!”
容海先生掰开手指头数了数,歪着脑袋看他二哥,道:“哥,你说了可不止一句,还有,我很正经。”
“你!给我滚出去!”沈良陌拿起手边的拐去打人。
“我不滚,不滚。”沈容海举手求饶,让他打了一下掌心,“外头秋家的狗忠诚的很,我一滚出去,单单侄媳妇杀了秋杰松,断绝秋家在皇都整一脉荣誉的仇,就够他们把我大卸八块的。”
“没出息!别把我侄媳妇挂嘴上,你给我乖乖叫木灵圣主!”白无药杀秋杰松那件事,这几个月叔侄们闲得慌,已经徐了好几遍了,此时再一听,沈良陌还是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呦!你现在知道木灵圣主啦,我听说,你一见面就叫人家滚,还骂人家不知好歹呢!”沈容海取笑道。
兄弟俩一个执拗倔强,一个潇洒跳脱,一个之后又跟着明家经历一番沉浮,一个则被拓英发现余息尚存一并救走了,这十八年后再重逢相认,都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上了点年纪,有了点个性,简直想把十几年的架都掐回来似的,动不动就唇枪舌剑一番。
眼见他俩又要撸袖子大干一场,沈令云咳了一声:“差不多行了,我这里要紧着呢。”
“对对,你要紧,”沈容海白了他二哥一眼,外加数落一句“不分轻重”,对沈令云笑道,“明日你就要去上院了,来,让你二叔再多说一些上院地宫的细节。”
“孩子,委屈你了。”沈良陌也暂时鸣金收兵,却也勾起方才的伤怀,“若是没有我们两个拖累,你……”
“哎呦二哥啊,你怎么又来了,要不,你还是骂我打我吧。”沈容海无奈苦笑道。
沈令云亦道:“二叔,别提拖累不拖累了,明樯神识错乱,实力却日渐回复,一年不到,就已经蹿升到了鼎盛尊位,超过了二位所述其当年风华,不仅如此,我现在一副毒发之躯,也绝逃不出她的掌心。”
“真的?”沈良陌问,沈门中人都是医药师,根本不懂武者那一套,除非她露出元力色彩。
“这次她亲自来,喊着我父亲的名字,说要接我去上院小住,我便发现她的元力已经深不可测,再加上前不久子夜时分乌穹雷海方向连续七日雷霆不断,如此异象,必是有人类武者晋升了尊位,除了她,不作二人想。”
“且她神识越发混乱,除非我夫人,否则谁也不可能是她的对手,所以,我必须见到明树长老,问问他夫人可有带什么话,毕竟他取回了祖纹龙戒,夫人姐妹情深,我相信她一定会找到大姐,若不得她允许,明树长老是不可能拿回祖纹龙戒的。”沈令云解释一番。
如此,沈良陌心安了一些,但随之,就是深深的担忧,尊位,那在他印象里,是非常厉害的阶位,当年一个妖尊,就搅的乾臻郡大乱,多少血债!
当下也不敢再乱开小差,细细将曾经去过一回躲避皇庭大军剿灭的地宫描述出来。
明樯打从沈容海上岛,尘封记忆里的某些片段就浮现出来,几乎瞬间,就认出了他,毕竟这个男人的整一家子于她而言,印象极为深刻,继而想起最近见过的“沈二”是谁,也想起曾经做“郦樯”时见过的沈令云是谁了,沈容海被带到沈良陌面前,兄弟俩一认,沈令云自然也就认了亲。
至于白无药,她对“郦樯”影响至深,身份也被不知何时神识觉醒的明樯对上号了。
她把沈家叔侄等带进明家大宅,本意是想当众处死他们,可越瞧沈令云,她越往事不堪回首,居然没有立刻下手,转头又将沈令云认成了沈羽棠,爱恨交加,五味陈杂,虽然没杀他们,却也没见他们,过了几个月,估计自己理顺了,这才来找“沈羽棠”,说要接他去上院小住,想是打算与“沈羽棠”和解了。
没错,从两位叔叔话里,沈令云得知父亲当年身为医盟少主,仪表堂堂,医术精湛,即便是下院之人,也常常被唤至上院,有事没事与明家主人们相谈甚欢,那明樯,乃东湛皇后明愿之妹,一来二去,就爱慕上了沈羽棠。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沈羽棠自知身份,无意攀附,又心高气傲,不想被人蜚语,就开始离岛游历四方,没两年,带回了东方少妍,跪父母,拜天地,结成了夫妻,哪怕明樯卑微求爱,愿意两女共侍一夫,也不被沈羽棠所接受,这可把面子里子都舍弃的明樯气坏了,怒而出走,至此不知下落。
之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只是明渠当了皇王,明樯才突然觉醒,回到了河岛,她容貌变了,功法弱了,只是偶尔露出的霸道骄横,还有点往年的影子。
明太翁得回一个孙字辈的直系后人,便把家主之位传给了她,毕竟明渠不在岛上,无法兼顾皇王和家主两项不同的职责,他风烛残年,时日无多,明樯的归来,正合老人家心意,自觉对得起明家列祖列宗,死也瞑目了。
殊不知,明樯后来的做派,令人咂舌,但明太翁垂垂老矣,越发管不动族内之事了,尤其明樯专权专制,神识混乱下有时候六亲不认,根本不服训教,否则以明树长老的身份,断不会说被控制就被控制了。
前几个月沈令云并没有迫切的想要见明树,一是二叔的腿在治疗阶段,他无法抽身,二是他相信白无药的能力,定能平安归来,可眼下八个月零十天过去了,他身上毒素越漫越多,好在九沧与他共同努力,尚能压制得住,但若大动干戈劳筋伤骨的话,就别想了,元力一旦挥洒出去,体内恐要毒性大发作了,此况,他只能先见明树,打听一下他有没有白无药的讯息,实在不行,再闯禁地。
见被控制起来的明树,得先进上院。
而要进上院,正有机会,就是沈令云冒充自己父亲。
明樯给了“沈羽棠”一天时间,让他跟“兄弟”告别,看样子这次把“沈羽棠”请进上院,就不打算放他回来了。
翌日一早,就有人听命来带走沈令云,龙丘拓英和请沈容海来的鸢飞一概不许随同。
“羽棠,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