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到此为止了?
瓦利没了力气瘫在地上,眼皮不时闭合,再次睁开的时间愈发得长,好几次都要睡去,可心底的不甘,一次次刺痛了他。
外面还有个怕冷的少女,傻傻等着自己帮她生两个女儿!
瓦利抓紧石锤,咬紧牙关,心里嘶喊着:神啊,魔啊,随便什么力量都可以,不要让那个可怜的少女,独自忍受黑暗了。这不公平!
泪水混着唇角的鲜血,一滴滴落到石锤上,铺满了符文。
佣兵团的四人已经距离瓦利不过五步,长剑高举过头顶,正要落下,石锤突然亮起一道温和的白光,像是初春时嫩芽上的日光,瓦利笑着昏了过去。
四人接连摔倒在地,还没来得及起身,脚下拉着的手掌,向两侧一推,四人发出痛苦的叫声,接着各自被三四个大汉拳脚相加,最后昏了过去。
昏倒的村民们在白光的照耀下,接连醒了过来,看清眼前的景象后,立刻发动了反击。狠狠揍了这帮混蛋一顿,出了口恶气,接着收拾好洞里一切,背上昏迷的人,一起下了山。
“好白呀,好香呀,好吃,好吃……”,夜晚,水房里竹筒水车嘎吱嘎吱旋转着,窗户没关,水池里波光粼粼,映衬着少女红扑扑的脸颊,还有那双无处安放,只得捏紧衣扣的小手。
床上,昏迷中的银发少年双手不停在空中乱抓,嘴里说着没头没尾的梦话。屋子里人不多,小白狼不耐烦用布团塞住耳朵,找了个角落打着哈欠。放牛娃比尔煮着羊奶,脑袋里想着拴牛的绳有没有系紧。
“看来他的伤好的差不多了,我们回去休息吧”,老巫婆把干毛巾放在小奶牛手上,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推着两个小孩子出了屋。
又过了十多天,小奶牛扶着瓦利起床,不经意间目光相碰,随即红着脸避开彼此的目光,咬紧唇角,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咳咳,那个……”,瓦利尴尬道:“我总不能一直喊你小奶牛吧?”
少女松开手掌,独自走到窗前,瞭望着天空中被风吹得残破的云朵。
风肆虐着少女的金色长发,在那惨白的脸上留下一道道划痕,“其实我也是个胆小鬼。瓦利哥哥,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只有名字还没被人碰过。很抱歉,请多给我些时间,名字是我最后的尊严了。”
瓦利揉了揉眼睛,风大,沙子吹进眼里了。他自信有能力改变一切,却唯独改变不了过去。
“瓦利哥哥,饿了吧,想吃什么?”小奶牛关上了窗户,微笑着走到炉子旁,添了几根新柴,眼圈一直是红红的……
这些日子,村民们陆续从山上开采下来一筐筐的晶核,直到前天,山洞里只剩下了石头。
村里人为了表示感谢,将采集到的晶核交给瓦利随意处置,毕竟这些灰不溜秋的石头,对他们也毫无用处。
瓦利特意叫上了老巫婆一起去瞧瞧这些晶核的品质,看看能不能卖出个好价钱。
听说圣灵顿学院的学费极高,一学年大概要交一百枚金币,瓦利对钱没有概念,但听村里人说,全村人合在一块,三年才能攒下来一枚金币,这样看来一百枚金币可真不是个小数目。
老巫婆拿起一块黑煤块似的晶核,在石锤上划了一道,手指抹下符纹槽里的黑色粉末,放嘴里嚼了嚼,“魔力纯度太差,达不到魔法晶石的程度,这些晶核只能用来提纯太阳之泪,当成燃料使用。”
瓦利疑惑道:“我虽然感知力不强,但还是感觉到这些晶核里蕴藏着不小的魔力,这跟纯度有什么关系?真就不值钱了?”
“傻孩子,你要知道这世上的晶核有两种,一种是天然蕴藏着魔力的晶石,没有任何杂质,可以直接被魔法使使用;另一种则是蛮兽遗骸经过千年万年腐化而成,里面的魔力早已被污染,难以施展出魔法。”
“还能卖多少钱?”
“大概是普通煤炭的十倍价格,这三百多斤算下来,可以卖七十枚银币。”
一百枚银币才能换一块金币,瓦利一时头大,什么时候才能攒到一百枚金币呀!
“兽骸晶核不值钱,但提取出的太阳之泪价格不菲。一升纯净的太阳之泪,最低一枚金币起步,质量越好,价格越高。”
瓦利一听来了兴趣,急忙拉着老巫婆问道:“奶奶,怎么提炼太阳之泪?”
“奇怪,格隆大人难道没有教过你?这声奶奶怕是让你失望了,我最精通的是舞蹈,而这属于炼金术的范畴,实在帮不了你。”
老巫婆掏出黄铜怀抱,叹了口气:格隆大人要是活着就好了。
没有提炼太阳之泪的手段,这堆晶核矿就只能按煤炭去卖,瓦利是个小气的人,当然不会看着到手的金币白白飞走。
他走出屋子,望着海斯勒岛的方向。原本打算做好十足准备,再回到岛上杀掉所有欺负过小奶牛的人,看来这一天要提前了。只是不知道人渣还活着嘛。
“想多了,叫你奶奶只是因为你年纪大,别乱折腾了,当心客死异乡没人帮你收尸。”银发少年踩着门槛,瘦弱的身躯挡住了凌厉的冷风,老巫婆瞧着地面上被阳光拉长的少年背影,一股暖意从黄铜怀表传来,也许是错觉吧,她的眼眶渐渐模糊。
进岛容易出岛难,岛上那群混蛋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小黑匣子的机关有限,对付一两个人,倒是能出其不意,可岛上近百人一起围攻,优势就不在了。
一路上边走边想,不觉间已到天黑。村里人今天捕获了一头野猪,正围着火堆烤肉,跳舞。瓦利兴致不高,割了一斤烤好的肉,走进了关押佣兵团五人的房子。
“小胖子,你还不肯教我魔法?”匕首割下一块油滋滋的肉排,用刀叉举着在饥肠辘辘的少年鼻前晃来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