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漆传令其他船只在附近继续搜索,而他则带着一船的灾民回了暂住的菩提庙。
寺庙中的主持得知了此次的灾祸,早已命寺中比丘尼搭起了临时的救灾所。而她们自觉的让出了自己的住处,以供受伤之人暂住。
幸得如今已至炎夏,就算睡在室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她们早已备好热粥,就等苦难众生到来。
一岚就小男孩交予方丈,希望方丈能暂时代为照看:“接下来怕是没有时间照料他了,还望方丈劳烦一二,可以的话,要是能为他找一个好去处便再好不过。”
“施主慈悲,贫尼自当尽心。”
“恩人,你叫什么名字?”小男孩忽然开口,深深的看着一岚。
“一岚。”
“一岚……我知道了。”小男孩喃喃着她的名字,莫名的回了一句。
一岚也不在意,见他没问题了便转身离开,并没有发现男孩一直看着她走远。
等众人安顿好后,几人在没有受灾的东城找了间客栈住下。
休整一番后,一岚顾不上休息,便要去其他地方看看。吴晨和白泽漆也正有此意,遂同一岚一起出了门。
虽然官府在第一时间便开仓放粮,设置粥棚,搭建难民所。但毕竟僧多粥少,她们这一路走来,依旧是随处可见的灾民。
他们躺着,趴着,有气无力,手虚虚的搭在腹部。眼中都是木然,绝望和死气。
不过短短三天,便恍若隔世。
吴晨还记得那天下午,他们不过逛了几刻钟,那种幸福满足自信快乐便深深的浸入了她心间。而然此刻,那些幸福早已消失不见,被恐惧和麻木取代。
忽然,一群身着白衣的青年鱼贯而出。他们从远处渐渐穿过人群,其间不停的从包裹中拿出粗米馒头,窝窝头递给难民。时不时的有医师从中走出来,为受伤的患者诊治。
灾民们闻风而来,越来越多的人拥挤着伸出手,祈求着他们给一些吃的。
“别急,别抢,都有,每个人都有……”
“不要抢,后面还有更多,保证每个人都能分到……”
他们中有男有女,但无一不是对着灾民细心安抚,耐心劝导。
有人认出他们,哭喊着:“是众生教,是他们来就我们了!”
“众生教?是圣子,圣子亲自来救我们了!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放弃我们的!”
“关键时刻,我们只能指望他们了……”
他们的到来给了人们希望,所以人都喜极而泣,围着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欢呼哭号。
一个灾民忽然跪了下来朝他们磕头跪拜,众人见此纷纷效仿,越来越多的人跪下来,嘴里大喊着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他是这群白衣中唯一覆面之人,他的面上永远是无悲无喜,眉目微垂仿若俯视众生:“此时并不是绝境,只是如若你们自己把它当做绝境,那便没有人能拉你起来。我希望你们能自己站起来。”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慢慢的站起来:“圣子说的对,我们要自己爬起来,不能败给老天爷!”
“没错,我一定要活下去!”
“贼老天,你且看我怎么个活法!”
……
不过短短几句话,便让人们变了个模样,可见众生教在他们的心中是何等的地位。
最后,圣子称,为了告祭亡魂,他们会在头七那日为他们祈福请愿,但愿亡魂能够安息。
人们激动得落泪,直道圣子仁慈,众生教在人们心中更上一层楼。
他们完全将众生教视为信仰,虔诚的跪拜起来。
也许是一直紧绷的精神骤然松弛,吴晨当天晚上便发起热来。
一岚连夜请了大夫来为她诊治,熬了药交于白泽漆之后才离开。
白泽漆一勺一勺的喂她,从笨拙到熟练。她实在放心不下,便一直在旁边照顾,用温水为吴晨擦拭耳后脖颈与手心。
一整个晚上,吴晨像是被噩梦缠绕一直眉头紧锁,不肯卸下心房。
白泽漆紧握着她的手,不断重复着:“没事了,有我。”
后半夜,吴晨拉着白泽漆的手,渐渐松开了紧锁的眉头。
折腾了许久,白泽漆渐渐有了困意,随后便趴在她的床榻上,慢慢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