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韩绛的疑问。
韩侂胄点点头:“知台州府事与判官是咱们的人,但长史却是王蔺的学生,这事你去办了。”
“懂。”韩绛懂。
台州就是韩侂胄安排的私铸钱的出海口,从临安府这条水路出太危险。
韩侂胄这次是下了本钱,计划往椒江水系打通了一条三十里的水道。
这事,怎么说呢。
往朝堂上报,与修路、修桥同是等,这条运河都可以由韩府来命名,并且立碑的,这是一件利民的极善事。
那么水路就是经兰江转金华江,然后是东阳江、灵江到台州。
比起直下临安府,绕了一点路,可安全。
所以,韩家真正要修的其实应该往富春江的一段三十里的小河扩宽、挖深的工程,富春江与兰江是连在一起的。
韩侂胄看韩绛明白了,又交待了一句:“还一句,咱韩家从来不欺负寻常小民,这一点别忘记。”
“是,爹爹放心。儿谨记。”
韩侂胄要交待的意思就是,那无名坊的事不能让小民吃亏,既然咱们韩家图名望,亏一点小钱不用在意,名声到了比一点小钱那不算个事。
韩绛懂什么是消费者心理。
自己在后世买车,同样两家车行,其中一家报价比前一家还贵五千,可自己就愿意在贵的这一家买。因为贵的那一家有种让人说不出的亲切感、安全感、信任感。
其实就一句话,钱花的舒服、安心。
至少钱花在明处了,没有暗地里的坑。
所以,无名坊,现在叫白玉坊这个坊的建议,韩绛相信只要让所有花钱的人心里舒服了,安心了,欢喜了,自己的爹爹韩侂胄就会满意,不纯粹只说钱。
父子二人聊了很久,钱家也没有派人来打扰。
一直到午后,钱家才派人来通知,让韩绛作好准备,半个时辰后拜师礼,然后周相公借钱府宴请韩家父子二人。
拜师,在此时是一件非常严肃,也非常神圣的事情。
就算是寒门也要有足够的态度。
高门大户准备的自然更加的复杂。
拜师礼刚开始,突然一声巨响从钱家后院传来,所有观礼的人都站了起来。唯有钱荨逸一脸的淡定,很是平静的说道:“继续,后院无事。”
韩绛脑袋里瞬间出现两个想法。
头一个。
某个疯丫头真的下手了,是不是硝化甘油韩绛也不知道,他不是学化学的,但这爆炸声实在很给力。
另一个则是,这丫头看来干的疯事太多,要不然为什么钱荨逸如此淡定。
钱府的事出于礼貌,没有人会多问。
拜师礼有一套完整的流程,时间倒也不长。
陆游正式成为韩绛的半师,负责教导韩绛的文与字,重点在字,文次之。
韩绛才十七,都相信现在开始好好练字,十年之后便可小成。
拜师礼结束,钱荨逸吩咐道:“绛哥儿,西跨院花厅去喝杯茶休息一会,等会宴会之时听你讲一讲巾帼之美。讲故事也罢,论史也罢,正史也罢、野史也罢,那怕话本也好,准备一下吧。”
“是。”韩绛赶紧施礼应下。
巾帼。
讲谁呢。
韩绛脑袋里闪过好多人影,不说别的,后世电视上演的巾帼英雄也是不少,但这个时候讲谁呢。
电视上演的基本上都是演义了,没什么正史,也不可能有正史。
因为电视剧演正史没人看。
韩绛一边想,一边跟着带路的人往西跨院花厅而去。
花厅已经摆好了茶,有屏风,有茶桌。
茶桌后坐着一老者,虽然穿的整齐可胡子却是残的,半边没有,留下的半边也是短须。依临安府的流行风格,老人家基本上都有漂亮的胡须。
看这样子,并不是今天给炸的,肯定是之前玩了什么危险的东西。
“贫道施子彦,有礼。”
对方先施礼,韩绛赶紧长身一礼:“晚辈韩绛。”
听韩绛这样自称,施子彦愣了一下。屏风后的声音传来:“这自称错了。”
钱歆瑶说的没错,依礼法,虽然在有些时候可以自称名字,但不回姓,韩绛可以自称绛。连上姓的时候多是姓与字的组合,没有冠礼自称一个名不加姓。
象韩绛这样直接自称姓加名的,确实属于不合礼法。
韩绛听声音就知道是钱歆瑶的,当下回答:“名字就是给人叫的,名望到了别人会有恭称,名望没到,或是当下临安府有些人表面上对我父尊称,背地里怎么说谁知道。反正我不喜欢这种虚伪。”
施子彦点了点头,韩绛的话没说错。
临安府中对韩侂胄,有人称一声平原公,也有称韩公,可背后确实叫的不好听。
只说韩绛。
慈烈太后赐字,可临安府因为韩绛姓韩,是韩侂胄之子,那个不是指名道姓。
何况这里也算是自家了,没必须这些虚礼。
韩绛坐下后,施子彦很直接就问了:“以硝强水混合,埋入浅土层当中后,以火引燃。却没有绛哥儿所说的十倍于火药的威力,为何?”
韩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我说女儿家,女红不好吗?要玩这种动不动会出人命的东西。”
钱歆瑶很生气,原本以为韩绛会理解自己,可韩绛却和其他人一样认为自己不应该接触这些。
钱歆瑶气呼呼的说道:“若有火药十倍威力,我大宋便有用。”
韩绛反问:“我问你,战损三成就崩溃,威力大又如何?可曾听过十成战损,战至最后一人之军。工具再好也要看谁去用,一群草包纵然换上最好的装备,怕也敌不过秦之锐军、魏之武卒,上次咱们见面我就说过,宋弱在心,不在兵。”
施子彦点了点头,这话在理。
钱歆瑶伸手就要推开屏风,若不是吴嬷嬷拦,那屏风就倒了。
韩绛无奈的摇了摇头:“也罢,我知道的也不太多。就使肥皂来说,制作肥皂的过程叫皂化反应,这是需要一个时间与过程的。硝化也同样,需要一个时间与过程。而且这东西极不稳定,非常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