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元爽与杨值站定。
韩绛说道:“给你们说三句话的时间,我没空和你们浪费时间,我还要喝茶听曲呢,原本就没有什么来往,更谈不交情,所以别浪费彼此的时间。”
这话说的杨值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从年龄讲,郑元爽三十七岁,杨值二十九。
从身份讲,韩绛是伯爵,但这两位却是宗室,他们是驸马。
无论怎么算,韩绛都应该起身迎客。
郑元爽说道:“我代为传话,我们备下银七十万两,当下临安之前的布价来算,这些钱可以买下一百五十万匹布。眼下布价,可以买下二百万匹布。临安的布价,还是一起商量个价位比较好,愿奉万两白银给建安伯为新年贺礼。”
韩绛转过头:“你有心了,十万两……黄金。”
听到十万两的时候,郑元爽心中虽然大惊,感觉韩绛有点狮子大开口的架势,但却也有谈的意思。可十万两黄金。
依当下临安的兑换,这是一百十五万两白银,一两白银两千三百个大钱。
二十多亿的钱。
杨值大怒:“你韩家,有多少钱,想吞了临安布市,你也不怕闪了舌头。”
韩绛伸出两根手指:“现在,二十万两黄金作为礼金,才有谈的可能,否则咱们继续玩。你可以看看,我会不会闪了舌头。现在,滚吧。”
滚!
韩绛用了滚这个字。
郑元爽卟通一下就跪下了:“我愿意追随伯爷,求伯爷给我一条活路,我抵押了田产借钱买了五万匹布就图每年新年前家家添新衣挣一笔。”
临安的布市,每年新年前,准确说,就是腊月初一至十日这几天占全年销量的百分之八十左右,可以说,布商挣钱靠的就是这十天。
韩绛站了起来,背着手看着杨值:“滚,还是跪。”
杨值脸色一变,看了一眼郑元爽之后,指着韩绛:“你会后悔的。”说完,夺门而出。
韩绛再问郑元爽:“再给你一次考虑的机会。眼下是我韩家门下的布商对抗的是临安城至少三十家宗室,不少于五家权贵,还有太娘娘家。”
郑元爽脸的汗狂流。
他懂,这就是站队。
败了,不仅仅是损失钱财了。
但他不明白,韩家为什么向宗室叫板,大家一起发财不好吗?
赌一把。
郑元爽说道:“看在当年我家大娘子郡主殿下与当今大娘娘的交情,请伯爷拉我一把。”
“恩。”韩绛点了点头:“一棵大树倒下,肯定会砸倒无数的小树,还有花花草草,这种误伤是难免的,你损失的钱我不可能补给你,但我会给你一个发财,并且让你效忠的机会。”
“谢伯爷。”
韩绛说道:“我需要一种特殊的布料,这种布料需要有人去织。我已经派人发布了征招织户的通告,你亲自带人离开临安,去周边各州县签新织户,你会挣一份管理费的。能挣多少,看你有多努力了。”
“谢伯爷。”
郑元爽松了一口气,有机会就好,而且还能离开临安。
他决定马离开临安,不要跑太远,就要自己亲爹作知府的州的去,先拿下那个州的织户,一个州的织户,就算一户一年只能创造五百至八百钱的利,他也能一年得到万贯的收益。
象他这种,一年全部收益只有小几千贯的穷附马,有万贯的年收益很吸引人了。
他参与布商的事情有两三年时间了。
他懂。
临安的布商是大商,接下来各州县还有小商,小商下面还有织头。
一层一层的。
郑元爽带着韩绛给的布料样品,还有麻束样本,以及合作契约样本等,离开鹤鸣居回家就收拾行李,带自己的人马离开临安。
再说杨值。
他去了嗣秀国公府。
嗣秀国公自然是姓赵的,今日这府里至少有二十个姓赵的,还有一个韩绛所谓好友,李潽。
赵嗣秀国公听完杨值带着骂街语气的汇报后拿起茶碗淡淡的说了一句:“驸马辛苦了,坐下喝杯茶,休息一下。”
“谢国公。”
正如郑元爽说过的,你在国公府敢抬头说话吗?
不敢。
杨值保持着他的恭敬。
正堂内,六个掌柜正在啪啪的打着算盘。
算盘这东西自从壕横号开始通用之后,临安城不会使用算盘的掌柜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掌柜。
很快,算盘停下了。
“公爷,我们推算的差不多了。”
“讲。”
“韩家的布商收的是一手布,就是不经过其他的商人与织头,直接从织户手中收的布。但他们的布匹更宽,这一点应该是新技术,曾经有个传闻,韩家少君悬赏五千万钱给吴、韩两家的工匠,要求尝试新式织机,小的认为一定是成功了。”
嗣秀国公想了想:“或许,继续讲。”
“依严州在册的织户数量,韩家的布商最多有七十五万匹麻布的存量,可小的认为会更高。泉州,泉州涌入了无数的青壮,还有淮河以北的难民,仅泉州的织户就能有百万匹的产量,或再有,怕是广州府了。”
一位宗室说道:“韩家这位少君算学无双,你们会算的他肯定早就算过了,他这次准备的麻布数量肯定会高于咱们的收购能力,若是高三成,这是两败惧伤,或高一倍,咱们手中一年收购的麻布都只值一半钱了。”
李潽这时开口:“我有点想不明白,韩绛这小子是疯了还是怎么的,凭白挑这么大的事,是谁得罪了他,还是他另有所图。为钱,他挣钱的路子又不是只有麻布,胡椒我看他都没兴趣粘手。”
嗣秀国公说道:“太国舅此言差已,胡椒苗有你家的份子,是杨美人的兄长在作,你们的最多也就是临安城的一间小店,他才是货主。”
李潽很震惊。
“他,他是货主,可杨家兄弟的货是从占婆商人那里直接拿的。”
“呵呵。”嗣秀国公笑了笑:“想一想,曾经他不要加爵,也不要加官,只要一个在临安城连朝官都算不了市舶司使,他怕是早有所图。他在广州府杀番商,太国舅可听过腰斩?”
腰斩,这可把李潽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