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社会,快赶上光速的快节奏,人们来来去去忙忙碌碌,小时候为了所谓自由拼命想长大,长大了才发现世上根本没有所谓的自由,恨不得重回娘胎再来一次,看是否投生童话。
生活对于女性又非常苛刻,又要容貌标致,又要胸怀大志,还要照顾家庭烦琐事。
越来越多思想觉醒的女子,连组织家庭的勇气都没有,不是没遇到合适的男人,就是在年龄的逼迫下匆匆在一起,然后发现其实并不合适不欢而散,又打回原点。
所以很多女人干脆做了雄性绝缘体。一年年过去,终于成了古人早就预言的“遗世而独立”的奇女子。
上面说那么多有的没的,对凌一一来说就是个屁,还是那种不闻其声就散去的品类。
父母双亡,独自在国外求学工作的凌一一,周边都是在爱情上自由散漫惯了的金发碧眼美女。
她们可以同时有很多男朋友甚至只是不固定的伴侣,没有年龄的束缚,更没有什么必须有的婚姻,大龄赶结婚在这里就是个上不了台面的莫须有的笑话。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睡眼惺忪的凌一一艰难地睁开一只眼睛,手在周围摸索着手机的踪影,却在不经意间摸到一撮绒绒的头发。
凌一一努力回忆着旁边睡得像头猪一样的陌生男人的名字——Peter?David?John?管他呢!
“妈,这么早找我什么事?”
“我已经在医院折腾一整天了,我现在很郑重地告诉你,你妈我快死了,赶快给我回来!”
这个点在凌一一母亲大人魏素媛那里,确实是已经到了晚上,这个折腾的时间倒是吻合上了。
可是这些年,这位不省心的妈妈可是用了各种办法催凌一一结婚,前几回凌一一还好歹配合一下紧张地每半年带一位“男朋友”回家,可随着面皮与年岁共长,这些门面工夫都懒得耗时费心了。
如今,凌一一32岁的年纪,在魏素媛的圈子里,已经到了十恶不赦的单身倒计时最后十秒。
我妈早死了!凌一一心里无奈地嘟囔着。
确实,刚出生的凌一一就被遗弃在孤儿院,八岁那年幸运之神才让凌和风和魏素媛夫妇来到她身边,将她收养回衣食无忧的家。
在她心里,她那没心没肝禽兽不如的亲生父母早就死绝。
“妈,都说了多少回了,我自己心里有数,不用替我担心,我现在可没有男人带回家……”
“Baby……”
旁边的Steve/Jack/Don不知是梦喃还是咋样,适时在手机话筒旁用足以让魏素媛清晰听到的音量发出浑厚的雄性声线。
凌一一不禁额头飘过三根横线六个点点,不过对于心急如焚的魏素媛来说,说不定这声深情的呼唤可以平复她对自己焦灼的关注。
电话那头的魏素媛却是一反常态,仿佛刚才那声爱称只是上天怜悯她赐予她愿望的实现,又或者只是来自大洋彼岸信号不好无关痛痒的干扰。
“我不要你带什么男人回家,我只需要我的女儿马上回来!”
这个语气,这种说法,连男人都不在乎的妈妈,终于让凌一一多少感觉到事情的异样。
“妈,你怎么了?”
“肝癌晚期。”
凌一一手中的手机在地心引力和沉重心力的双重作用下,直直砸在男人的手臂上。
“Oh **!”
男人这声吆喝生生替凌一一将心中没来得及宣泄的呐喊爆发了出来。
颤抖地在酒店账单上龙飞凤舞地签上“凌一一”三个潦草的汉字,凌一一虽在国外生活多年,却从不忘记自己国人的身份,签名必签中文。
也幸亏出国前她嫌养父母为她取的“凌一懿”的名字过于难写,就干脆改成了最简单的“凌一一”,这下倒也节省了不少时间。
回国之路,刻不容缓,每一秒都是和死神在赛跑。
“Anna!Anna!”
大老远的,那个Tony/Allan/Shaun竟然朝凌一一大吼了一声并挥舞着手里的小粉粉。
凌一一惊愕地迅速低头看看自己,情急之下她竟把如此重要的私人物品落在不知名男人手里。
凌一一匆忙裹紧身上的大衣,装作没听到似的,拔腿就朝酒店门外跑去。
男人也急了,高举小粉粉狂追而去,边跑还边大喊“Anna”,引来一路不少Anna本尊的注目。
这场无关情仇的特短途马拉松里,缘起一次夜店的艳遇,却缘灭于毫无预示的大大的凶兆。
凌一一跳水运动员般插进酒店门口的计程车里,头也不回绝尘而去。
“去你的Anna!I’m One!永别!”
也好些年没有踏上这片土地了吧。
凌一一深深呼吸了一口熟悉而陌生的空气,从一堆白皮里拖着硕大的行李箱努力突围,融入越来越多的同类物种里。
鱼贯而出的人潮中,大家拿着手机都没有空闲着。
“老公,我快到出口了,你赶紧帮我上靓团点我最喜欢那家外卖,我饿死了!”
“喂,是叮叮吗?我是陈小姐,我已经下机了,应该去哪个车场找你?”
“亲你好,不好意思我刚在飞机上回复晚了,对对,这件衣服是包邮的,你要哪个码数?”
……
凌一一新鲜地听着周围的人和电话那头有趣的对话。
这几年国内移动互联网业务的蓬勃发展,即便她人在国外也是有所耳闻,这次回来长住应该是个体验的好机会。
作为国外金融行业的精英,哪里有好的投资机会,都能让凌一一为之一振。只是一切发展机会和养母魏素媛相比,都不值一提。
于是,凌一一二话不说和公司申请了停薪留职,就毅然买最近的机票翱翔天际直奔祖国。
没有国内的打车软件,凌一一规矩地到计程车队列排起了队,老半天才轮到她。
“师傅,麻烦到金江花园。”
“美女,到金江花园有三条推荐路线,请问你想走哪条?”
计程车司机师傅驾轻就熟地打开千度地图,向凌一一展示着蜿蜿蜒蜒的线路图。
凌一一看K线在行,看这些倒是一个头两个大,看着司机手机里仿佛要扑向自己的蜘蛛网,她瞬间把头拧向窗外方向。
“哪条快走哪条就行。”
“美女,不要说我没提醒你,最快的那条要走高速,费用会比较贵;收费最便宜那条又因走低速,可能红绿灯比较多;或者你看中间这个选项,路程距离适宜、价格公道,且会经过新地标广场,风景优美,让人目不暇给、心旷神怡……”
三藏师傅的紧箍咒念得凌猴子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我选第四条——下车!”
在司机师傅意欲劝阻仍不止息的絮叨声中,凌一一愤而下车,以跟斗云的速度从车尾箱取下行李,然后在计程车的车流中颤颤巍巍地躲回人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