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了昨天之事,府里确实安稳了许多,不得不说虽然赵允升的手段是残忍了些,但效果确实显著。
陛下的圣旨颁下来后,府里便开始收拾了,今儿个新做的牌匾送到了,几个年轻的下人正帮着换。
右监门卫将军府的牌匾被拿下,缓缓升起的延安郡公府是那样醒目。
我在一旁看着,不知何时,赵允升来到了我的身边。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他说道。
“我在想以后不能叫将军了,要改口称郡公了。”我打趣道。
他笑了笑说道:“你叫什么都好听,不过我最想听的还是叫我官人。”
我脸一红,对他说道:“你就会打趣我。”
他笑了笑,又与我说道:“马上要过年了,我二弟说要我今日去他府上坐坐,你陪我去吧。”
“我?”我惊道,“我去不合适吧。”
“没什么不合适的,走吧。”他把我拉着出了门。
刚上马车,我还未落座,忍不住问了句:“除了我们,还有谁去呀!”
“我三弟好像也要去。”
三弟?还有三弟?我一听,转头就想跑,被他一把拉回来,然后对着外面说了句:“走!”
马车不紧不慢地在街上走着。
他转头坏笑道:“跑什么呀,我父亲你都见过了,见见我几个兄弟怎么扭捏了?”
他紧紧箍着我,我怎么反抗也挣脱不了。只能谄媚道:“那怎么能一样呢,见王爷那会我还算是你尚未过门的娘子,现在嘛……”算是情妇……我在心里嘀咕不敢说出口。
“现在怎么了?”他紧紧盯着我。
“你心里都知道还非得要问!”我用胳膊肘顶了他腰间一下,疼的他龇牙咧嘴,可箍着我的手却没有放松。
我气得转头,不理他。见我如此,他也不再叫疼,凑过来抱住我说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些时日外面的风言风语那么多,跟着我着实委屈你了,但是不管外人说什么,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我的娘子,过去是,现在是,未来也是。”
我回过头,眼里浸着泪,噘嘴说道:“你明知道我在意这些,还偏偏要说这些话戳我心眼,你故意的!”
“好了好了。”他连忙哄道:“我以后不说了,我的错我的错,娘子,你就原谅为夫吧。”
我我转过头,擦擦泪,不理他。
过了一会,马车便停了,我与赵允升下了马车,回头看到后面又有一乘大轿稳稳走来。
我想着好像从未见过赵允升乘轿,便转头问道:“怎么从不见你乘轿?”
他笑笑,说道:“古之王公虽不道,未尝敢以人代畜,何况我一小小门卫将军。”
“你现在可不止是一个小小门卫将军咯。”我打趣道。
他撇撇嘴。
那轿子在我们跟前停下,撩开轿帘,下来一持扇男子。
我抬头一看,竟是那日在妓馆坐于赵允升对面的男子,我怕他认出我,赶紧低下头。
他走到跟前,冲赵允升行礼道:“见过兄长。”
“允成不必多礼!”赵允升笑道。
那人又转身,对我行礼道:“见过嫂嫂。”
我匆忙低头回礼:“叔叔客气。”
那人起身,对赵允升说道:“多日未见兄长,真是越发神武了,看来嫂嫂服侍的很用心啊。”
闻此话,我羞到耳根发红,赵允升也不帮我打打圆场,自顾笑道。
我忍不住,朝他后腰捏了一把,他才停下,对赵允成说道:“不开玩笑了,咱们进去吧,允言估计等久了。”
语罢,他俩有说有笑的走了,我也紧紧跟到赵允升身侧。
刚到院里,便听到打骂声,到了门口,只见一只水杯直直朝我飞来。赵允升反应快,赶紧将我拉开,那水杯没砸到我,但是杯中热水却全撒在了我的袖口上。
赵允升撩起我的袖子查看,拿水滚烫,随隔着衣裳,却也把我手臂烫的发红。我见赵允升神色阴郁,心想大事不好,连忙撩下袖子,说道:“没事没事,一点温水而已。”
赵允升没有说话,径直朝堂上走去。走到堂上才看到,一身着华丽的男子,手持皮鞭,正对一女使施以笞刑。
见赵允升走到堂上,他忙行礼说道:“兄长,不知兄长前来,允言有失远迎,请兄长责罚。”
“责罚?我可不敢!”赵允升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人想是怕极了,连忙跪道:“兄长赎罪,弟弟知错。”
赵允升冷哼一声道:“我问你,她犯了何罪?”
“她无视弟弟,以下犯上,我气不过,才教训她一下。”赵允言哆哆嗦嗦的说道。
“是这样吗?你来说。”赵允升指向那女使。
那女使跪地只哭,不敢多言。
“有何内情,尽管说,今日我替你做主,我保他日后不会伤你半分!”
那女使闻此言才敢张口,边哭边将实情娓娓道来:“将军之前想将奴婢收房,奴婢不允,将军不甘心,今日趁奴婢送茶点之时,想……想对奴婢用强,奴婢宁死不从,将军便恼羞成怒,想要打死奴婢。求公子给奴婢做主!”那女使跪地。
赵允言闻此着急道:“她胡说,明明是她勾引我!兄长莫要受这贱人挑唆!”
“你以为我是瞎了聋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前几桩我都替你压着,谁曾想你胆子却越发的大了,不仅不知收敛,竟还想妄夺人命!之前你托疾不朝,陛下对你早就心存芥蒂,如今刚刚官复原职,又在这里坐笞侍婢,你是快活日子过久了想尝尝鲜,还是脑袋搁脖子久了想挪挪位!好的不学,偏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下三滥学了个遍!我今日,定要替父亲好好教训一下你这个败坏门风的蠢货!”说完赵允升便夺过皮鞭想要抽他,被一旁的赵允成拦下。
场面一度混乱,互听跪地的赵允言狂笑一声,然后站起说道:“兄长好意思说我,兄长早有妻室,还与那佳宁县主不清不楚,东京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心里一惊,一旁的赵允成看我一眼,连忙说道:“二哥你别说了!”
“我偏要说!”赵允言吼道:“我好歹还给个名分,兄长你呢?是否想玩腻了就把人家一脚踹开,反正那佳宁县主也无娘家可依,省了这许多麻烦,兄长自己还能独享个风流之名!”
“二哥!”赵允成忙去推他。
“兄长说我败坏门风,到底是谁败坏门风!”赵允言狂吼!
赵允升推开赵允成,一拳打在了赵允言脸上,他往后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
“这一下是打你目无兄长,以下犯上!”
赵允升上去又打一拳。
“这一下是打你傲慢无礼,狂悖不堪!”
接着又是一脚,直接将赵允言踹倒在地。
“这一下是打你无视法度,草芥人命!”
打完三下,赵允升气消了些,站在赵允言旁边揉手,赵允言呆呆地坐在地上,赵允成则站在一旁叹气。
堂内气氛十分尴尬,我怕再生差子,就先将那女使扶起,将她打发走,后又对赵允升说道:“今日的茶怕是吃不成了,不如咱们回府去吧,昨日府上进了些冰荔枝,十分稀罕,想着将军爱吃,就留了些在我屋里,这会冰该化的差不多了,回去吃正好。”
“好。”他过来拉着我的手便往外走。
我示意赵允升停住,然后回过头,说道:“三公子也一起吧!”
赵允成闻言,行礼道:“多谢嫂嫂好意,我府中还有事,就不便打扰了。”
赵允言闻言抬起头,脸色发青,惊讶的指着我要说什么,赵允升没有给他机会,径直把我拉走了。
上了马车,我就在想赵允言到底要说什么。我想他估计怎么也没想到,赵允升会把我带出来,也没想到他骂了半天的人就站在他旁边。想到他那时的脸色,我居然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赵允升问道。
我冲他笑了笑,说道:“我在笑你!”
“笑我什么?”他疑惑。
“笑你刚刚那样,像极了护犊子的老牛!”我捏捏他的鼻子。
“我还不是为了你,我最见不得别人说那些不干不净的话!”他十分严肃。
“好好好,我知道。”
他又一把抓住我的手,我“嘶”了一声,他忙撩起我的袖子。被热水烫到的地方已经起了水泡,他看到心疼不已,一直用嘴给我吹着,后问我:“疼吗?”
“不疼,一点小伤,回去抹点药膏就好了。”说完我就想抽回我的手,他却把我抓的死死的,硬是不放开。
“云儿,我……”他支支吾吾的。
“你怎么了?”我问道。
他低头,一副委屈状,与我说道:“我对你,从来不是玩玩而已,我发誓,我对你从来只有真心!赵允言说的那些话不作数的,你不要当真!”
见他如此,我忙安慰道:“无妨,外面比这难听十倍的话我都听过,这几句话,我不会走心的。倒是你,别往心里去,都是亲兄弟,没必要为了这点事伤了和气。”
“允言是我一手带大的,他放个屁我都知道他想做什么。他这人生性散漫,做事张扬,本就不适宜在朝堂之上,这次打他也给他个教训,让他收敛收敛,你放心,他从小没少挨我打,早习惯了。”
我被他这话扑哧一声逗笑了。
他又转头说道:“过了年我就要去澶州了,你要随我一起吗?”
“我可以吗?”我惊喜。
“当然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我急切问道。
“不过你要装扮成我的娘子,这样我们才好行动。”
“好,没问题!”我立马答应。
“那,先叫声官人来听听。”
“去你的!”我给他翻了个白眼。